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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壬章 — 22°36’54″N 120°17’51″E(3 / 4)

与她谈一谈。我知道事情要发生了。我走到客厅,陈夫人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我走到她面前,说:「有事吗?」她说:「坐,我有事情跟你谈谈。」我心想:「不太妙。」我听了她的话坐下。她停顿了一会儿,彷彿在思考要怎么说。经过了那永恆的几十秒,她终于说:「你找工作到现在也已经一阵子了,是不是到现在什么结果都没有?」我回说:「对。」她接着说:「唉!我就知道。把你养这么大不知道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要不要考虑去外面随便找一个临时工的工作,总比每天在家里这样蹲着好。你知道八卦在我们这条巷子可是传得很快的。我前几天出门的时候有听到别人在议论你,说你为什么总是在家里,是没工作在家里啃老吗?你可知道你让我多丢脸。你之后不要白天出门,晚上外面人少你再出门。免得白天出门被人家看见了笑话。」我现在才知道一句话的真实性,「有一天让你最痛的一定是你最爱的那个人。」听到陈夫人的这一席话,我两行斗大的眼泪从眼匡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到了我用手紧紧抓住的抱枕上。我不仅仅被这座岛屿拋弃,我还被陈夫人拋弃。持续往下做自由落体运动的我今日总算停止运动,但承接我的不是一个缓衝的安全网,而是硬度比鑽石还高的地面,我四分五裂。

&esp;&esp;陈夫人依然优雅地坐着,喝着刚沏好的茶。我放下紧紧用双手抓住的溼抱枕,衝回房间。我知道现在我唯一的机会就是那一张籤,只有那一张籤能够拯救我。上帝不用玩骰子,但我是人,我必须要玩骰子。我的命运从此刻起完完全全必须听从运气的安排,只有在工作签证籤桶里那一张唯一的籤能够拯救我。接下来的日子,我没有办法吃,我没有办法睡。半夜时常会惊醒,在黑暗的房间里,我成为一个在这座岛屿上没有栖身之地四处游荡的鬼魂。早上醒来,我坐到书桌前,开始阅读。我想从那些成功留在人类歷史里的人身上寻求慰藉。李奥纳多达文西、班杰明富兰克林(benjafrankl,1706~1790)、亚伯拉罕林肯(abrahalln,1809~1865)、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罗伯特奥本海默(jroberpenheir,1904~1967)、亨利季辛吉(henrykissr,1923~2023)、史蒂夫贾伯斯、珍妮弗道德纳(jenniferdoudna)。这些亻,有哪一个不是不断地否定自己,不断地超越自己,把自己推向天苍苍野茫茫之地与天地精神对话。这些亻,他们会听得懂我的这句话吧!「其实科学和时尚并没有那么大的不同。」

&esp;&esp;在三月中某一天的平日早晨,我走到窗户边,开始想像如果我的肉身从这里坠落会是什么样子呢?我的理智突然用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将我从这个思绪中拉出来。我向后退了一步,被自己刚刚的想法吓到。我知道自己开始有些不对劲了,我需要帮助。于是,我回到书桌前,打开瀏览器,预约了心理諮商师。来到岛屿南方城市的一处小巷弄,这座城市在三月中已经无比炎热。我按了门铃,下来接我的是一位亲切的心理諮商师。进到室内,里面的陈设用了心思。空气中飘盪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四处摆放着疗癒系的小摆饰。我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了下来。那段时间的我不敢照镜子,我害怕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然而,今天来心理諮商的我特别勇敢,我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不管是在狂喜中的我还是在大悲中的我,我依然是我。我并没有呈现出我不认识的模样。我将过去的自己摔碎不就是为了在破碎的镜子中看见完整的自己吗?现在的苦难没有办法免除,只能度过。唯有度过这看似无穷无尽的苦难才有可能看见完整的自己。我必须承担自由意识选择下所產生的结果。我照着镜子对自己说:「我是自由的。」

&esp;&esp;进到諮商的房间里,我像一团散掉的肉摊坐在沙发上。諮商师坐在我对面,对着我说:「你今天想要跟我分享什么呢?」我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我信仰的价值在这座岛屿上没有人相信。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他缓缓地回说:「你信仰的价值是什么?」我说:「思想的自由。」他说:「什么样的思想呢?可以分享给我听听看吗?」我说:「在这座岛屿上没有人相信『其实科学和时尚并没有那么大的不同。』这句话。在岛屿东边的大陆,我是『特别的』;在这座岛屿上,我是『奇怪的』。我自以为的价值在这里被当作一坨屎,我变成了一个异变的生命。每个人看到我都觉得我是一个畸形的存在。」他听完我讲出的这一段话,停顿了一分鐘,然后说道:「我突然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画面,一艘小船漂泊在一望无际的海洋里。这艘小船看到无边无际的海洋感到迷茫,但它相信总有一天它会看到陆地,它会看到人们在港口向它兴奋地招手,迎接它的到来。我相信这座岛屿上一定有懂你信仰价值的人,只是他们还没有出现而已。」我像做梦一样地回说:「真的吗?」他说:「真的。你现在面前就坐了一个呀!你并不孤单。」接下来的记忆就像是几格停格的画面。我开始大哭,哭得好惨。压在我身上这几年的压力完全从体内爆发,我让它彻底释放。没有一丝丝想把它压抑下来的慾望,因为我知道我值得这一次的哭泣。

&esp;&esp;回到书桌前,我写下了一篇文章,题目是「岛屿准备好接受『怪亻主义weirdois』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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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在你看下去之前,请先问自己一个问题:「如何在四十一世纪当个『亻』?」

&esp;&esp;东方世界的主流思想是儒家,孔老夫子一直在教导我们如何做「仁」。「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好好做君的臣,好好做父的子。好好为臣的君,好好为子的父。正当我们批判其它国家的不自由时,我们是不是也无意识地深陷在传统伦理阶级的桎梏中呢?

&esp;&esp;我们一直活在群体之中,从小到大好怕自己跟别人不一样。「仁」是一个好字,因为它教导我们在人群中排名第二就好,永远不要做第一。因为第一有可能是错的,第二出错的机率比较小。既然出错的机率比较小,大概就更接近「仁」了吧!

&esp;&esp;「仁」的思想或许可应用在新创公司。我相信大家都听过一个创业理论,永远不要当第一个把產品做出来的人,最好是当第二个,因为你可以把第一个產品所踩到的地雷稍作修正,在市场上端出更优化的同类型產品。但人是產品吗?公元前五世纪由孔子创立的伟大儒家思想是不是应该在四十一世纪的岛屿做一次大胆且放肆的颠覆呢?我们能否好好做个「亻」?

&esp;&esp;儒家大概不喜欢「颠覆」二字,所以我们没有毕卡索,我们没有培根。毕卡索用五十八张绘画去破解十七世纪西班牙大师委拉斯开兹(diegovelázez,1599~1660)的传世名作《snas》。培根则是病态地呈现出教宗尖叫的悲惨样态。没有一位岛屿上的人会大胆地跑去台北的故宫博物院用自己的方法去重新詮释范宽的《谿山行旅图》、郭熙的《早春图》和李唐的《万壑松风图》。没有一位岛屿上的人会去画出孔子无助尖叫的神情或者是去探讨孔子如何解决性的需求。我们始终还是很谦卑地在他们这些大师的影子底下静静地用雨点皴、卷云皴和斧劈皴皴出一幅幅古代山水。岛屿应该要有属于自己的山水吧!岛屿是一块年轻的土地,它的放肆,它的躁动,它的倨傲,如此动人。我们应该用自己的方式去颠覆这些大师,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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