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莱利拖着几大箱行李,站在公寓楼下。
在英国竟然呆得下去三年,说给卓秦听,她肯定不信——她女儿绝对没有这个定力,一个月就要哭爹喊娘。
她出国的时候,卓秦刚走。
都三个年头了,时间快得可怕。
去的第二年,许封和不知道哪来的女人二婚了。
许莱利才觉得自己真的在离家很远的地方,让许封肆无忌惮、明目张胆。有时候也会怪自己,不逃跑也不躲,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知道许封要结婚的时候,她说尽了这辈子的话,克服时差、信号、距离,有机会就打给许封吵。她大骂许封不要脸,许封一如既往淡定,更是不稀罕打感情牌,态度比平时还要强硬,让许莱利觉得拳打空气、恨不得真从楼上跳下去,让他后悔。
她在公寓大哭大喊,酒醒之后,等朋友的关心、安慰什么都行,有人听她哭就好。她去酒吧买老板的酒,再把酒糟蹋个尽。马路上,酒和呕吐物混在一起,拉着朋友撒欢地跑。
她知道的。许封的卡还没被刷爆,银行就不会通知他。
周围乐得陪着许莱利的人也清楚,大小姐不痛快的小打小闹。在外边不吃亏就行。
许封二婚的日子,依旧没有变。总有人爱凑热闹,朋友圈有的是婚礼直播。
那个晚上,半个在平城的社交圈都被她拉黑了。半夜,她蹲坐在阳台看星星的时候,闪过许封的话: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像个孩子一样处理问题?
她不能,也不敢回来。
怕自己真的看见了许封结婚的场面,没能力阻止。眼睁睁看着,无疑是对母亲的背叛。脑子里又在幻想着,自己在大闹婚礼现场的场面。
那天晚上,就坐着看了一晚上的天。
期间很多人都来告诉她,“你妈死了,莱利,你爸爸是你的全部。”“你怎么能让外边的女人抢走一切……”“你爸爸再娶也是人之常情,难不成你早死的妈还要拖累你爸一辈子?”
可那时候,她妈才过世不到两年。
婚礼那晚之后,她联系律师把许宅收回来,让许封和李黎搬出去。按照母亲的遗嘱,许宅是许莱利的财产。
打了许封一记耳光。
不算是不痛不痒。
——许莱利!你疯了?
电话那头许封的愤怒,只让许莱利觉得快活。
许莱利也累了,只能平静地告知那个男人,要断绝父女关系。
一句话结束了二十多年的关系,而她远在英国,几乎没有有什么实感。
但许封停了生活费。
周围人得知后,都揣测是她后妈的授意,也甩甩手和许莱利走远了。
她半工半读,拿到了毕业证。也就,是时候回国了。在还没清楚干什么之前,她需要一份工作。
她的生活像一潭死水,没有目标也就没有过程。
想要的太多,也就没什么想要的了。
好在她还喜欢着设计,一辈子干下去也不错。
养活自己这件事,她得心应手。心里没有也多大的落差,就像是送自己回到既定的轨道。如果说前二十几年是得命运赏赐,那也不会对之前的生活有什么执念。
毕竟血肉亲情都未必是什么永远。
看着公寓的积灰,她勉勉强强把床收拾出来,紧着截止时间把简历投了一部分,才睡下。
三年以来,在国内睡的第一晚。做了梦,没有睡好,身体很累,像是跑了半马。
许多画面又变得清晰,许封褶皱的手牵着她的,说彼此是唯一的亲人。
一会是母亲在病房里插着呼吸机。一会儿,又是她在病床上痉挛的样子。
葬礼上好多人在哭,一晃神,许莱利只感觉好多人在笑。
许莱利不停跑,风把泪撞在脸上,她不敢停。
一早迷迷糊糊,有两条未读消息。
一条是周恒的。
周恒:听说你回国了。我们见一面吧。
许莱利先掀过去,确实和周恒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
一条是来自极度的面试通知。
极度是她的梦司,如果能进入极度,也就不用到平城以外的地方找工作。
那天来极度面试的人很多,她坐在等候室的椅子,反复重复着自我介绍。按照邮件的参考时间,排在22号的许莱利离面试还有半个小时。
“莱利?”
“谢欣,好久不见。”她变了很多,一身职业装,看着很老练。
谢欣是许莱利本科时期隔壁班的同学。是个明艳的大美女,走路带风,很有气场。
“听说你出国了,没想到在这会遇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我前几天才回来。”许莱利礼貌地笑。
“你来面试?我就在极度上班,到时候做同事哈。”
许莱利只能讪讪地笑,极度是行业里很权威的工作室,很少接纳新人。
谢欣还有事情要忙,就没多寒暄,只是问了许莱利的面试号码,叫许莱利面试结束稍微等她一下。
“22号许莱利。”
“我是许莱利。”还没等许莱利自我介绍完,会议室里进来了一个男人。
带着金属眼镜,纯黑的西装。眼尾不低,桃花眼,温柔的眉眼落在一张很冷的脸上。
“继续。”他落座在祁嬅旁边的位置。
祁嬅是面试主考官。
许莱利余光看到,那个男人看着自己的简历摘下了眼镜、捏着鼻梁。
介绍完,许莱利悄悄叹了一口气。
那个男人把眼镜重新带上,对着祁嬅耳语。
许莱利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能猜到,那位应该是极度的老板。
面试结束,许莱利站起来对着几位面试官点头鞠躬。出来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时间,比其他面试者的时间短了一半。
她对面试表现有了考量,叹了口气。按照约定,她要在这等谢欣。
“不好意思啊,莱利。刚刚在开会。”谢欣匆匆忙忙过来。
“你出来得比我想象的早。这是我刚刚点的,你也渴了吧。”
许莱利感激地看着她,她紧张得身体里的水分都要蒸发了。
“谢谢你啊,谢欣。”
“不谢,老同学。”谢欣扭头看了看工作区,许莱利看得出她还有的忙。
“谢欣,你先去忙吧。”
“好,回头联系。”许莱利看谢欣高跟鞋踩得很稳。
三年,确实能发生很多变化。
走出极度大门的那一刻,许莱利才发觉日头正盛。
极度的老板也刚刚从楼上下来,看得出身量很高,身后跟着一群人走得很快。
俩人避着阳光对视一眼,许莱利紧张得把头扭过去。阳光像一团透明的史莱姆,糊在两人脸上,只能看见五官的排布却看不出表情。
她晚上有约,要加快脚步。
许莱利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去找周恒还是太正式了,看了时间,回家时间还够。回国第三天,许莱利还是接受了周恒的邀约。
在出国之前,许莱利状态不好,接受不了异国恋,哭着喊着提了分手,周恒纵着她,和她分开。青梅竹马,二人在英国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联系着。
周恒清楚许莱利的底色,她只是没安全感了。
三年过去,很多人都没再联系。在她身边的还是周恒,无论是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