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芜进来时,月绫穿着薄纱长裙,怀中抱着一个硕大无比的包。
裴芜眼神抽搐,“带不了,还有,换件短打。”
月绫好一会才明白短打的意思,摇头道,“我没有。”
裴芜眉头皱起,“穿我的。”
一刻钟后,月绫换上窄袖蓝衣,灰布缠腿裤,脚踩棉布鞋,簪有华贵宝石的长发被简单梳成一个大辫子垂在脑后。
裴芜满意地点了点头。
勉强有点江湖儿女的样子了。
不像那破纱衣,冰蚕丝钻两下就烂了,垃圾一坨。
接着,裴芜将月绫包里的薄纱裙子全扔了,换成一堆金银细软。
月绫眼泪汪汪,却不敢多说什么。
出门后,裴芜揽住月绫纤腰,足尖一点,几下踩过月莲莲叶,纵身跃过高高的围墙,一会上树,一会踩墙,一会蹬瓦,不住闪转腾挪。
直到来到马儿边,裴芜才松开月绫,可这丫头却赖在他怀里不出来。
月绫之前虽说也被顾翡用轻功带过,但他顾念着她的感受,动作极轻,而且时间还短。
裴芜自然不会惯着月绫,一路上颠得她心惊肉跳,苦不堪言,只得用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生怕他一个不开心,给她摔下去,跌成肉泥。
如今到了目的地,月绫还未从惊恐中缓过神来,瑟瑟发抖地抱紧裴芜的腰,整个身子埋进他怀中,小脸上淌着泪痕,紧闭着双眼,不住打着颤。
裴芜本来对月绫身为将军之女还战五渣的事十分鄙夷不满,可此刻看到她抖得跟个鹌鹑似的,那责骂的话突然就说不口了,只是低头盯着她,直愣愣地看。
这丫头,可真好看啊。
裴芜心里莫名冒出这句话。
月绫这时才意识到已落了地,立刻松开裴芜,脸色羞红,垂着头道,“抱歉裴叔叔,是我拖累你了。”
“是啊,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没用的人。”裴芜十分认同。
月绫脸色一白,却也没法否认,只是尴尬地绞着手指。
裴芜没理她,牵出两匹马,将其中一根缰绳递到月绫手里,自己翻身上了马。
回身看到盯着绳子发呆的月绫,裴芜心头突然涌出一股极为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月绫抬起白生生的脸,眼眶又红了一圈,“裴叔叔,对不起,我,我不会骑……”
这一刻,裴芜只想丢下月绫一走了之。
忍了又忍,裴芜收起脏话,怀疑地问,“你确定你是月凛的女儿?”
这么勇猛的爹怎么养出这么废物的女儿的?
裴芜想不明白。
月绫没说话,垂着头,眼泪珍珠似的滚,抽噎道,“裴叔叔,那我不给你添麻烦了,我回去和翡哥哥成婚……”
闻言,裴芜眉心一跳。
天底下好事都让那姓顾的给占了,若是连姻缘都让他如愿,他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
只要能给姓顾的添堵,裴芜无所不用其极。
当即,他拽住月绫辫子,扯了扯,“算了,你过来和我挤挤。”
见目的达到,月绫弯了弯唇,擦干眼泪。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她不知道怎么上马。
裴芜:……
裴芜:“你别告诉我你连上马都不会。”
月绫:“对不起,裴叔叔,我回去嫁人……”
裴芜:“得得得,祖宗奶奶,我伺候您上马。”
说着,裴芜弯腰,长指勾住月绫腰带,一个用力,就将人拎着坐到身前。
月绫刚坐上马,便感觉一阵磨痛。
她身子极为娇贵,尤其是下面,多揉几下都会肿,更何况是坐在这粗糙的马鞍上。
但她怕再被裴芜嫌弃,咬着牙忍了一天。
直到深夜,看到裴芜连客栈都不住,而是来到深山破庙,随便堆了几块干草就要睡时,月绫彻底崩溃了。
这干草别说睡,便是她碰一下,全身都像有蚂蚁在爬,难受得不行。
甚至有一瞬间,月绫觉得,她宁愿回京城舒舒服服被几个男人操,也不愿意跟裴芜在这个破庙里餐风露宿。
裴芜这边已躺下,悠闲地伸了个懒腰。
视线一瞥,就见那抹小身影一抖一抖,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裴芜皱了眉,凑过去,一把将她薅过来。
少女雪白的脸上满是泪痕,雾眸不断滚出泪水,哭得一抽一抽。
裴芜一阵头大,有时候他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多水,下面是,上面更是。
“又怎么了?”裴芜揉了揉眉心。
月绫咬着唇抽噎道,“裴叔叔,那干草太脏了,我睡不了……”
脏?
好像是有点。
但他们现在是逃犯,住客栈的话会被立刻抓走的。
姓顾的那小子速度真快,这才没多久,写着两人特征的通缉贴便传到方才他们经过的城镇。
看来是真破防了。
一想到姓顾的暴跳如雷的样子,裴芜就全身舒畅,连带着心情也好了点,“我给你找干净的草。”
月绫摇头,“不是草的问题,裴叔叔,我们就不能住客栈吗?”
裴芜嘴角上扬地告诉月绫两人被通缉的消息。
月绫脸色一白。
裴芜无所谓道,“逃亡我最有经验,不必担忧。”
月绫脸色更白了,她不是没想过会被通缉这件事,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
若此时被捉回去,顾翡发现她和裴芜共处一室,指不定发什么大疯。
正想着,裴芜已挑着最干净的草铺成一团,对月绫道,“快过来睡。”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她不想做玩物!
这点苦,先吃一吃,之后到青蘅渡就好了。
月绫不住安慰着自己,走到那片乌漆嘛黑的干草堆,抱着必死的信念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