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陈致晚附在顾千筠耳边:“你先别说话。”
然后,她走到时安左手边,和声细语道:“我是千筠的朋友,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这声音很让人舒服。
时安顿了许久才回答:“愿意。”
“真好。”陈致晚指节微动,似无意一般,碰了一下时安,轻言浅笑:“阿姨有事情想单独和你说,让千筠先走,我们走在她身后好不好?”
时安隐约猜到了什么。
她说:“好。”
于是,这一路,陈致晚和时安讲了很多很多话,多到走进别墅时,时安想喝一大口水,她拽着顾千筠的衣袖:“顾姨,我渴了。”
虽然口干舌燥,但也许是因为诉说出太多心事,时安的焦虑倒是缓解了许多。
这时,陈伊洛从房间出来,先对顾千筠笑:“顾阿姨来了。”之后,她看着时安,抱怨道:“你说你那时候,走就走吧,也不知道跟我告个别,我才不给你水喝。”
时安揉拧双手:“对不起。”
“哎呀,谁要听对不起。”陈伊洛取了两瓶水,挽着时安就往小花园走:“跟我过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看她们两个走出去,陈致晚在沙发寻了个位置坐下,抬眸:“坐吧。”
顾千筠点头后,坐下。启唇,声音微倦:“安安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边倒水,陈致晚边说:“很糟糕。”
扇动了几下睫毛,顾千筠先惊愕,后额头渗出细汗:“你…直说吧。”
倾身,将水杯轻轻推过去,推至一半,陈致晚皱了下眉:“综合来看,应该是双相情感障碍,不过我还不确定,需要去医院再做系统检查。”
通常来说,陈致晚的判断没失误过。
顾千筠一脸凝重,她极力冷静下来:“没事,没事的,我是医生,我救得了别人,我也能救安安。”
静默后,陈致晚说:“千筠,把安安交给我吧,放心,我是专业的。”
平复心情后,顾千筠感激道:“谢谢。”
淡淡地瞥一眼,陈致晚试探开口:“这两年致川没少在你面前献殷勤,你真的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摇头,叹气。
顾千筠语气委婉:“我现在没心思想这种事,实话跟你讲吧,致川他很好,但是我不喜欢男人。”
“哦?”双眼含笑,陈致晚声音清冽:“怪不得我会跟你你这么投缘,我和你一样。”
顾千筠泛疑:“你也喜欢女人,那伊洛?”
喝口水,陈致晚慢条斯理道:“没想过结婚,试管生的伊洛。”
顾千筠声调轻微:“挺好的。”
片刻后,陈致晚秀眉轻扬:“本来还想着能跟你成为一家人,看来是彻底无缘了。”
顾千筠的手交扣在一起,低低地笑了声。
随后,她往外看,看时安瘦小的背影,视线带上暖暖的温度,她说:“我现在隻想陪安安平安长大。”
陈致晚为之所动:“相信我。”
顾千筠:”嗯。”
从陈致晚家里离开后。
在回程路上,时安扭头看顾千筠:“顾姨,陈阿姨就是你要带我去见的心理医生吧。”
顾千筠惊讶道:“你知道了?”
“我知道啊。”沿路都是花,周围是杂草,时安揪下一根狗尾巴草,晃啊晃:“你是怕我去医院害怕,才用这种轻松的方式让陈阿姨给我看病的,你别担心啦,我会好好配合治疗的。”
眉宇微蹙,一瞬,顾千筠失了沉稳:“陈阿姨很专业,安安也很厉害,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好起来的。”
时安用狗尾巴草轻扫手背,满手青草味道,她轻嗅:“当然要好好治病,有这么好的顾姨,我才舍不得死。”
顾千筠:“不许说死。”
气氛原本挺凝重的。
可接下来,时安竟弯着腰,夸张地咳嗽两声,学‘小老太太’走路,绕着顾千筠走了一圈。
惹得顾千筠发笑:“诶,你干嘛啊?”
时安直起身,背光站,笑容是那么天真:“我是想告诉顾姨,等我变老了,我也会死啊。”
顾千筠笑了。
在山下,溪水潺潺。
顾千筠站在那里,深蓝色纱裙裙摆随风微微动,长长的头髮随意挽起,用透明夹子固定住,耳畔几缕发丝垂下,美得动人心魄。
时安的目光。
落在她的脸上、衣上、影子上。
顾千筠:“走吧。”
时安拘谨地跟上,那几眼,难以忘怀,像缠绵春雨落在心上,轻轻的,痒痒的。
时安:“顾姨,我会好起来的。”
还有未说出口的话:刚刚,就在刚刚,我终于感受到,我是活着了的,因为顾姨。
顾千筠笑容璀璨:“我坚信。”
在迎接小升初考试这段时间,时安每天都按时吃药,准时睡觉,在家有顾千筠,上学有陈伊洛,偶尔陈致晚还会来找她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