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陆东廷也不好继续,本来两人也是表面的关系,没必要硬拉着一起吃饭。
倒是薛迎岚哭了,“竞舟,绪宁已经生气了,你就少说两句,哄哄她不行吗?”
程竞舟冷笑一声,“朋友而已,哄什么哄。”
四周安静偶尔有汽车驶过的轰鸣声,章绪宁看着他昏暗中的侧脸,从未有过的无力在这个荒凉的晚上袭满全身,朋友两个字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做了一个很好的诠释和总结。
对,总结,恰好在此时此事,一切水到渠成地到了尽头。
突然之间她整个人都松了下来,没有对情感的纠缠和对生命的渴望,便不会再有生理和心理上的疲惫,有些事的前行也就没有了阻力。
章绪宁托着沉重的步子上车离开。
看着她的车身融入夜幕里,程竞舟渗着怒意的嘴角往下弯着,什么话也没说开门上车,储锐见状不敢停留,跟着众人说一句先走,连忙跟上。
程竞舟和储锐走了,剩下的人也没有去吃饭的兴致。
“送我回家吧。”薛迎岚脸上没什么情绪。
情绪散去后的平静让丁曜和忍不住多看了她一会儿,暗暗叹口气后开车带她离开。
“你说,迎岚是不是喜欢程竞舟?”女人直觉告诉她,薛迎岚与程竞舟的感情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谁知道呢?”
“我应该提醒我哥,强求不得,不行就算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丁曜和对薛迎岚的执念太深了,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眼看到手了怎么可能放手,“你有没有觉得迎岚有点变了?”
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总觉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她偏头看向陆东廷,却见他心不在焉地看着大门口。
“你在担心绪宁?”
“没有,我就是想提醒你,感情的事你最好别插手,哪怕是你哥你也不要多嘴。”陆东廷收回视线向车走去。
他答非所问却掩饰不了眼底的落寞,丁悦和抿着唇压下心底的酸楚,强求不得不行就算了的话也就是说说别人,换到自己依旧是执迷不悟。
黎知音看到满地的狼藉吓了一跳,扭头看向储锐,用眼神问他怎么回事。
储锐将晚上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他就是被章绪宁那句话给气的。”
章绪宁说出朋友两个字后,他顿时觉得不妙,再看程竞舟的脸果然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黎知音笑了笑道,“他不是已经报复回去了嘛,还有什么好气的。要我说,该生气的是章绪宁,我要是她就不该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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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壶不开提哪壶,储锐苦着脸示意她别说了,当时看到程竞舟脸色不对时,他就后悔了不该打电话给章绪宁。
“她还有脸生气?”一想到章绪宁走时淡漠的表情,程竞舟就压制不住体内的怒火,“她脑子呢?摆设吗?上来就让我道歉,他妈有病!”
黎知音努努嘴,暗自为章绪宁感到可怜,想要辩解两句,见程竞舟现在的气焰,识趣地闭嘴。
“老五呢?不是说过来吗?”
储锐道,“他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是遇到个人,打完招呼就过来。”
李镇楠原本就没想到会在这个酒吧遇到章绪宁,打算打个招呼就走,可听着章绪宁问出一个问题,他迟疑几秒便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给自己要了一杯。
“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立意太高太宏大,饶是他搜肠刮肚也未能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遇到事了?”
抛开问题的答案,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章绪宁应该遇到事了,否则不会问出这么带着人性感悟的问题。
“我想,活着就是达成心愿,心想事成嘛,你说呢?”她举杯,碰了碰他手中的杯子,然后仰头喝了一半。
李镇楠也举杯喝了一口,“这么说也对,可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所谓的心想事成也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章绪宁苦笑道,“你也说了,不如意十之八九,到底还是有一两件事是可以如意的,只要这一两件事能够顺心如意,就够了。”
她再次碰向他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喝完了也该走了,章绪宁起身从高脚凳上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她起的太急了,眼前陡然一黑,身子往前倾去。好在旁边的李镇楠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她。
“怎么了?”李镇楠将她扶正,发现她晃动根本坐不稳,索性扶住她的肩头。
章绪宁缓了缓才睁开眼睛,“可能是低血糖。”
她现在才想起来晚饭没吃。
“我送你回去。”
章绪宁想告诉他不用,她找个代驾就行,谁知道李镇楠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应该是喝了不少,刚出酒吧她就闭上了眼睛,靠在李镇楠的怀里睡着了。李镇楠将人放到副驾驶的位置,扣上安全带后担心她睡得不好,缓缓地放平座椅。
回身时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醉酒的她脸色微红,光影斑驳下尤为照人。指腹轻抚着她的双唇,柔软的让人欲罢不能。
他低头靠近他的脸,她的双唇近在唇边,不过一厘米的距离,他能感受到她迎面而来的气息,萦绕鼻尖让人上头。
想吻她的双唇,尝尝她唇齿间的滋味。
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他咬了咬牙双唇顺着她玲珑小巧的鼻尖而上,落在了她的发顶。
关上车门后,他轻嗤一声嘲讽自己的优柔寡断,一个吻而已,他硬生生在心里上演了一场天人交战。
“怎么才来?”见李镇楠此时才到,黎济尧略有不满。
“章绪宁喝多了,我送她回家。”李镇楠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程竞舟,以为他会暴跳如雷,不想却是平静地坐在那里,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黎知音看了看程竞舟,程竞舟看似没有反应,但握着酒杯的手青筋突出显然是压着怒意,她又看向李镇楠,“五哥,你该不会?”
话不用说全意思已经明了,李镇楠笑了笑,“放心,只要老六不失分寸,我就不会失了分寸。”
“老五,她这辈子不是我,也绝不会是你!”程竞舟神色是慵懒的,声音却是沉冷的。
警告和挑衅的意思没有激起李镇楠半分怒气,他不置可否都点点头,喝下黎知音递过来的酒。
他将章绪宁放到床上时,章绪宁睁开了眼睛,迷蒙的眼神中明显看得出来脑子没清醒,拉着他的手贴住她的双眼。
她的眼泪瞬间染湿了他手背,听她断断续续地呢喃,“程竞舟,你是我的十之八九,也是我的十之一二……”
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却也是心口骤紧,直到程竞舟的这句话,他豁然明白。
他们互为憾事,也互为幸事。
人生十分,他们互占了对方的十分。
章绪宁绪仑一起去了兴华,下午的时候,又带着他去了一趟立禾。
立禾说是一个公司,其实就是一个小厂,经营管理上根本无法与兴华相比,章绪宁也带他走了一圈,介绍一下大概的情况。
“我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比较忙,你们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他。”这话章绪宁是对着公司的财务和几个老员工说的。
出了公司,章绪仑忍不住问道,“你要离开这里吗?”
这句话透着小心翼翼的紧张,上次被抛弃的经历太惨痛了,父母不管不问的遗弃经历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