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将呼吸放缓,只在疼到难以忍受的时候轻轻吐着气缓解。
眼泪干在脸上,像细小的沙子,他抬手擦了一下,便被白石拉住了手腕。
那是个带着些苦涩,带着些痛苦…
带着淡淡蛇果香气的亲吻。
他吻得很用力,似乎连周遭的空气都想统统夺走…
谭乐双手被他桎梏于身侧,木然地接受着他的吻。
白石的脸与他离得很近,他甚至能看见他因为刻意紧闭的双眼而颤动的睫毛。
舍不得。
真的…舍不得。
他牙齿微微用力,咬住了白石的嘴唇。
白石却像是浑然不觉的痛似的,吻的更加深入。
他双手挣出桎梏,推开了白石,像个坏掉的复读机一样不停的说着,“够了,真的…分手吧。”
头疼愈演愈烈,连视线都变得眩晕。
他不知道自已还能支撑多久才不会在他面前露出端倪。
只是机械的、固执,近乎哀求的说着,“分手吧,好不好…”
爱哭
“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白石依旧笑着,眼睛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你帮我投了简历,把我喜欢吃的东西都一样一样的写在本子上…”
“就是为了离开我么?”
他的鼻音很重,谭乐几乎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他沉默的看着白石耷拉在身侧的手,想去拉他安慰,却觉得此刻自已说的一切话都只能伤害到他。
沉默,变成了此刻的一切回答。
他起身想要去衣帽间拿行李,白石却先一步拉住了他的手。
“你去哪?你别走。”白石的眼泪终于从眼眶滑落,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不敢去看,脚尖依旧向着衣帽间的方向迈步。
“别走。”白石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腰。
熟悉的体温顺着衣料传递到他的身上,几乎能将他灼伤。
他移动了一下脚步,却被人抱得更紧。
“小孩…”他低喃着拍了拍他环着自已的手臂,“我配不上你…真的配不上你。”
“我哪儿不好,只要你说,我改…”他抱的很用力,“你不喜欢的我都改…只要你愿意继续…我…”
“别这样。”谭乐的肩膀低垂,眼前的世界渐渐扭曲。
耳朵里蜂鸣的声音响起,连带着那恼人的幻听都跟着在说话。
【你想要留下当他的负担么?】
【你或许可以试着留下。】
他想起几个月前他们一起看的某部空难题材的电影。
坏掉了三个引擎的飞机,无论用何种角度下落,最终都会有人受伤。
只是需要计较利弊,看何种降落角度能够保全更多人的性命而已。
他很自私。
他不在乎别人,只想保住爱的人而已。
他掰开了白石的手指,冷漠的从衣帽间里拖出行李箱,低垂的眼眸不敢在白石身上有片刻的停留。
“你早就准备好了。”白石吼着,死死的按着他的行李箱不肯松手。
“嗯。”
他点头,在嘈杂的幻听中分辨出白石的声音。
“你说过,如果要是分开了也要回到朋友的位置。”
“嗯。”
“我反悔了,只要…只要你离开家门一步,我们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
白石知道自已说出口的话有多幼稚,可还是想要拿最后一点坚持去做着无力的威胁。
“好。”
他没有再阻拦。
只是在谭乐把钥匙放在茶几上时,抬头看了一眼。
“车子卖掉吧,我还了一半的贷款,其余…”
“剩下的呢?你不带走?”白石忽地问他。
谭乐按下门把手的动作一顿,环顾着处处布满着两人生活痕迹的房间,“丢掉吧。”
“丢掉?”白石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这是唯一没有谭乐痕迹的地方,也是他此刻唯一可以让视线逃避现实的地方。
行李箱的轮子路过门槛,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动。
白石起身去衣帽间翻找出戒指盒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丢了出去。
戒指盒砸在电梯门上,戒指从盒子里弹出,堪堪停在了谭乐的脚边。
身后的门砰然关闭。
谭乐闭上眼睛僵直着身体,直到门口的感应灯都黑了才蹲下身捡起了戒指。
三个无法分离的戒指圈紧紧相扣。
他记得当初卡地亚家官网上关于这款戒指的介绍。
【玫瑰金代表爱情,黄金代表忠诚,白金代表友谊。】
电梯到了。
白色的暖光随着自动打开的电梯门倾泻而出,将沉湎于黑暗之中的他照亮。
他起身,再次看了一眼居住了几个月的地方,迈步走入电梯。
网约车来得比预想之中慢了一些。
谭乐把行李放入后备箱的时候,司机正抽着烟。
尼古丁和烟焦油的气味混合并不是什么令人舒服的味道,谭乐站在车外静静的等着司机将烟抽完烟蒂丢出车窗,刚拉开后座车门就见他从烟盒里又磕出了一根叼在嘴里。
“快点儿上车,我没空一直等着。”司机催促着他。
谭乐转身又看了一眼白石家的方向,迈步上了车。
司机倒是没再将烟点燃,他发动了车子,转身与谭乐核对着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