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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3 / 11)

承认这段从来没有确认过的关系吗?

脑内的嗡嗡声,大到让他开始耳鸣,连世界也摇晃起来。

「阿姨知道,彦彬让你很难做人。」她摇摇头,「不好意思。」

不。不应该这样。为什麽要这样说?

「不是他的错。」双手握拳的同时,眼泪也掉出眼眶,「明明是──」

阿姨不是应该知道吗?就算潘彦彬不说,最後有谁没听说他也是霸凌的一员?身为妈妈,她应该更清楚,无论什麽理由、什麽苦衷,这都是事实。她怎麽可能不恨他?

「如果不是我,彦彬……你……」就像刚学会说话的小孩,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好,连控制眼泪的能力都一并退化,「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这麽简单的三个字,却y生生压了十几年,才终於亲口告诉潘妈妈。

一张卫生纸出现在眼角,捏着它的手指历经风霜,老人斑遍布,关节突起。犹豫了半晌,他还是没有勇气接过,只能狼狈地用指腹抹去脸上的yet。

「阿姨没有怪过你。」

什麽?

如同某种神谕,许品皓一时没有听懂。他想要说些什麽,但是话到嘴边又瞬间汽化,成了一缕轻烟,跟线香的融为一t。双腿差点撑不住身t,要在潘妈妈面前跪倒。

「那个时候,你们都很辛苦。」垂下视线,她平静地说,「就连彦彬的爸爸,刚开始也不能理解。」

潘妈妈了然於心的模样,令眼睛又更酸一点。

「可是,如果我没有丢掉那条项链……」

nv人摩擦着自己的前手臂,像是在靠这个动作安抚自己。她的目光又回到潘彦彬身上,良久,她突然笑了一声,在没有人的空间格外清晰。

「彦彬是个很倔强的小孩。」话题无预警转变,让许品皓愣了愣,但他不敢cha话,「被人欺负也不会说。也可能是不想要我们担心……」

的确,他的个x有多y,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但是,换个方式讲,他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潘妈妈缓慢却坚定的声音,如同钉子打在身上,「每次提到你,他都好高兴。」

暂时停止的泪水,又重新运作起来。水珠从脸颊划过,又被空调吹乾,留下一道道紧绷的触感。他的视线掉到鞋子上,眉毛紧紧皱起。

「他不可能会怪你的。」

掌心被人拉起,刚才没有接过的卫生纸被塞进手里,甚至还带着一点温度;好像有什麽东西,也透过这张薄薄的纸制品传到身上。心脏失速地狂跳,像是鎚子敲打着x口,让人差点窒息。痛楚沿着血管冲上头顶,连脑袋都跟着发热。

真的吗?

「而且,他从小就喜欢逗别人笑。」那双跟潘彦彬几乎一样的眼睛,因为笑容微微眯起,「我都觉得,不开心一点,好像会被他念。」

脸的神经忽然产生了奇怪的感受,好像有谁的手指抵在上面,短短的指甲陷进皮肤。那个男孩狐狸般的表情,不合时宜地浮现在眼前,使他头皮发麻。

「笑一下嘛。你笑起来很好看。」

「谁理你。」

「小气鬼,亏我还请你喝饮料。」

阿姨的话,完全没有质疑的余地,随便想,都能想到一百个他叫自己笑的场景。但要像什麽都没发生过,笑着看待这一切,依然是难以跨越的障碍。

只不过,此时此刻,这个高墙似乎被眼前的nv人拆掉了一层。攀附在墙上,密密麻麻的不安,也跟着抖落不少。然而b起如释重负,更鲜明的是陡然涌现的无所适从。

他可以吗?

「下次再来的话,尽量多笑一些。」她拍了拍他的手臂,眉毛扬起。

顺着她的话,许品皓望向属於潘彦彬的小小隔间,还有那抹淡淡的笑。

「不然他看到你都在哭,我也很难交代。」潘妈妈的口气,从一而终的轻松,就像在谈论某件趣事。要怎麽做,才能跟她一样?「他很偏心的。」

有个塞在脑里的东西,突然被潘妈妈拔出来,「啵」的声音短暂,同时又长得像是半辈子。原本淤积的罪恶感,在洞口形成小小的漩涡,缓慢地排出。太习惯把自己泡在里头,泡到没有它们就浑身不自在,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即使不沉溺在里面,还是能够呼x1。

一时间,除了他的x1气声,能听见的只剩下沉默。然而b起一开始站在这里时,紧紧压迫x腔的低压,就算现在没人说话,空气也不再令人难受了。

「还有,你说的那条项链……」斟酌着用词,阿姨的语速很慢,「如果你还想要,再找时间来拿吧。」

什麽?

她的唇角g起,对着潘彦彬的照片开口,「那个盒子,还是他要我帮他包的。」顿了顿,sh润的眼球转动,半开玩笑,「他真的喔,只会读书跟跳舞而已。」

脑中浮现一个jg致的礼盒,他的x口紧缩,「那是他留下来的东西……」

「交给你,他应该b较高兴。」

一滴眼泪掉出眼眶,经过下巴,然後落在地上。十八年前,他没办法正视自己,也没办法承认那段感情,才会走到那一步。现在,机会又再一次落到面前了──项链,潘彦彬,所有事情都是。

深x1一口气,把鼻腔里的东西吞进喉咙,「好。谢谢阿姨。」

她点头,「难得来一趟,你们慢慢聊。」

潘妈妈纤细却又坚韧的身影,一直到消失在楼梯口,都难以从脑里抹去。许品皓在原地怔愣了许久,才终於把目光收回。

从来没有想过,逃避了这麽多年的地方,其实打从一开始就是最该来的。尽管眼睛浮肿,可是直到此刻,好像终於能够看清什麽。

是他没办法原谅自己,才会把一切当成枷锁綑绑在身上,一次次地自我鞭挞完,再宣判自己si刑。就算有任何人愿意靠近他,也会被一次次推开。所有事情,都只是为了强迫所有人承认他是个烂人──这样在面对潘彦彬的si时,才不会那麽痛苦。

即使这样会伤害更多人。

现在,他终於发现困住他的不是潘彦彬,而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误解。它庞大到几乎成了背景,融进生活。然而,就算那场意外永远会在那里,不代表他得背负自己额外加诸於身上的东西,也不代表他需要继续拒绝其他人。

或许,这才是潘彦彬真正想告诉他的。

视线又再次模糊,只是囤积在x口的,却是一gu从未有过的暖意,热得皮肤跟衬衫之间都黏腻起来。这几年原地踏步的生活,真的该结束了。

另一张漂亮的脸顺势浮现在眼前,一样有着两个深深的酒窝,双眼却圆润许多,笑起来的样子也截然不同。因为潘彦彬而牵起的关系,最终还是要靠他才能解决。

原本以为是迷惘过头,才会来找潘彦彬寻求安慰。结果最後,他终於知道自己需要的,是跟潘彦彬道别,跟困在十八年前的自己道别。这才是属於他们的告别式。

用卫生纸擦去最後的泪水,眼睛被澈底洗涤後,男孩的模样又更清晰了一点。

「谢谢你,潘彦彬。」他低声道,「生日快乐。」

再次来到熟悉的校门口,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心脏持续收缩,像是被一只手捏住,但这或许是这麽久以来,许品皓第一次不讨厌这种生理不适。

跟潘妈妈谈过後,纠结在心中许久的事情,都有了眉目。

只是在老师跟江少轩之间,他选择先跟老师谈谈。有些话,不论是不是误会,或者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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