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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1 / 12)

好咸。

尽管已在这片水域来来回回游过上百次……不,说不定有上千次了,但沾濡在少年嘴边的滋味,仍令他微微皱起眉头。

甩了甩sh漉漉的头发,渲染在江上的墨渍也收敛了起来──那一头乌黑的过肩长发,平常总是jg心打理过、最能突显个人身世的象徵,此时被少年当成包袱似地拨到背後。

把颈部以上挺出水面,少年缓缓朝岸边泅游而去。

江岸被一簇又一簇的矮树丛满盖着,乍看之下连可以登岸的空地都没有──但少年还是找到了一片看似被刻意净空的泥地。他慢慢游近浅滩,同时谨慎地探试着水下的泥地:毕竟虽不至於出现毒蛇猛兽,但若不小心被断裂的枝g或小型蟹的螯角刺伤,也不是闹着玩的事。

泥岸上的树丛盘根错节──有些根部甚至探入了江中,远远看去好似潜伏於水下的巨兽,不过树顶的生长高度却整齐划一,彷佛刻意整修过似地……当然,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劳人们费心。

苍翠的绿叶一望无际,顺着江面延伸到落日底下。

赤红的夕yan将绿叶染上橘h,与原本就呈现赭se的枝g几乎融为一t。

与其说是赭se,倒不如说是类似於鲜血半凝的绦红。

无怪乎从前这种植物被讹传为「嗜人树」,使得自古以来没多少人胆敢进入这片丛林。於是也不曾在乎被丛林阻隔的另一个世界。

然而这种植物除了枝g颜se带给人们若g想像之外,其生态与一般树木大同小异──相异之处不在於它会吃人,而是它只长在水质特别咸的流域,因此在少年的故乡,无论是江水的味道还是树的品种,皆不曾接触过。

而这也让少年怀念起了久违故乡。

上岸之後,他扶着其中一株树g,原地跳了几下,试图将不小心灌入耳中的yet甩出。

「太慢了。」树g另一侧传出略为低沉的男声,让少年吃了一惊。

他绕过树,便见到一名身材jg壮、下颔留有短须的男子倚坐在树旁,双手枕於脑後,似乎正惬意地享受夕照。

少年见到男子,不禁轻笑一声:「其他人还没游到中继点呢,是学长你游太快了。」

「那当然。」男子脸上露出笑容:「我毕竟是湖边长大的孩子。」

但那笑容与其说是自豪,在少年眼中却看得出更多无奈与惆怅。

「不过你b往常还要慢上许多。怎麽?想着明天休假返乡,就怠惰了训练吗?」

少年面对男子的诘问,仍保持着微笑:「是有这麽一点儿。」

「你这小子,」男子笑出声来:「真是翅膀y了,刚入伍时还对我毕恭毕敬的,现在居然敢跟我开起玩笑来了?」

「因为我没有在开玩笑。」少年走近男子身旁:「学长,你是知道的。」

「……是啊,我当然知道。你b谁都还要认真,不会因为休假的事就影响训练。」男子轻叹:「刚才是骗你的。你的速度没有变慢,是我b往常提早游到这儿。」

「提早?」

少年尚未问出「为什麽」,就见到男子伸手指向日落的方向。

「……啊……」少年忍不住叹出声来。

万里无云的天空底下,一轮火红se的巨大圆饼正准备沉入江中;然而,江水之上,也有着一模一样的圆饼,好似即将从江中一跃而出;清澈无纹的水面与绵延无尽的丛林,成为了两个红饼与两片天空仅有的分隔线,刹那间无法辨别何者才是何者的倒影……又亦或是两者皆是实t?

若这副景se是一轴画,或许可以在天空的留白处题下:

翠簇一江阔,夕霞双映远。

「一年中只有接近晚夏的这几天,才能看到这景se。」

「……有两颗太yan……」少年喃喃道。

「不,」面对如此美景,男子的语气却没有显得特别兴奋。他淡然地说道:「只有一颗太yan。」

他指着落日的方向,原本分别在天空与水面的太yan,於地平线上缓缓融合为一t,最後成为一个完整的圆。

然後又像被彼此x1收似地,火红的余光逐渐隐没在橙se的江流之中。

「太yan只能有一个。」男子一边说着,一边随意拾起了一截断枝,在身旁的泥地b划道:

「你看,若二日同立便成了暗,不是吗?所以太yan只能有一个。」

瞧着男子得意的笑靥,少年忍不住反问:

「那倘若有三个太yan呢?」

「三个太yan……」男子拿着树枝再度写道:「喏,你看,也还是闇。」

少年轻笑:「为何三个太yan,不是晶呢?」

男子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开怀大笑:「也是。」

两人的笑闹声将夜幕拉入了江中。

任何一个孩子都会说:世上原本是有两颗太yan。

不光孩童这麽说,古书上也记载了这麽一段故事:天地初辟时,就像天跟地被分成两块一样,太yan也出现了两颗,要轮流出现在天上跟地下。但不晓得为什麽,两颗太yan都被一座高山藏了起来──正是东方那片连绵不绝的山脉「藏岳」。藏岳将两颗太yan都藏在远东的彼方,导致天下昏暗无光,草木不生,人民哀苦。

於是有一位勇士──不同的史书上有不同的称呼,有的写做「载旭」,有的写做「负旭」或「扶旭」等等,究竟真名为何,至今仍未考究出结论……总之,这位勇士挺身而出,骑着一头巨大的蜻蜓,飞越寸草不生的东方大漠、翻过险峻炎热的藏岳,将其中一颗太yan带了出来。

古辞《晓谟》云:「古我先昔,天胤作民,惟时厥晨昏,弗明或作弗日月,二日藏於东。有勇在斯,曰载旭,咸御蟌蜻,咸越东岳,引日归来,始成朝。」

又见於古诗《召东》〈负旭〉篇:「稽古先昔,不见天光;吁吁草木,不见生息;稽日何方,乃见岳下;负兮载兮,乃见天地。」

每位读书人都一定看过这两篇诗文;至於不识字的,也透过世世代代口耳相传,将这神话刻入民族的记忆中。

正因为这片土地是第一个有太yan的国度,自古以来这民族皆自诩为太yan的子民,这地方也被称为「向yan」;不过,说也奇怪,在数千年的历史中,从未出现类似「向yan国」这种称呼;「向yan」只是区域,至於各朝各代,另外有其他的国号、帝号。

不过,任何国号或帝号,同一个时间点在「向yan」里,只能有一个。

因为统治国家的皇帝只有一个。

代表太yan的国家只有一个。

太yan只有一个。

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根细长的烟管,但在点燃菸丝之际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只好将烟管换成了一颗墨绿se的果仁──当地特产,细嚼会有微辣的滋味,可提神醒脑。缺点在嚼完之後必须伴着果核吐出鲜红的汁ye,使得这地方除了「嗜人树」之外,更有「x1血果」等骇人的传说。但这些不是重点;男子已站在这扇屏门外莫约半时辰了,若不ch0u点菸草、嚼些「提神果」──「x1血果」b较温和的称呼,还真不晓得接下来的等待要怎麽熬下去。

不过,正当男子一边在心中嘀咕,一边剥开包覆着果仁的外叶时,男子的「目标」总算进门来了:

那是一位t态修长,外表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士,深黑se的方型帽冠底下拖着长长的发束,让他乍看来像个读书人,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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