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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 2)

穆宅张灯结彩,平日难得敞开的大门,今日涌进众多宾客,人声鼎沸。

“恭喜,恭喜!”

“恭喜穆老爹又添麟儿,真是好福气!”

“连日大雪的天气竟在这天放晴,果真是个会带来福气的孩儿。”

“托贵公子的福咱们才能出来走走,不用在家里闷得慌。”

“恭喜穆老爹,多子多孙多福气。”

连续不断的贺喜声,令客人们口中的穆老爹。穆武靖笑得合不拢嘴。

先前那术士说凌儿命中带煞气,本命不好,除非有天降吉星的压制,否则恐将殃及家人。简直是一派胡言!看这天气,在凌儿满周岁的这一天,可是冬日里难得的大好晴天。

“林老爷,里面请!”

“谢知县大驾光临,请上坐!”

“徐大人,请请!”

“薛大人,请上坐、请上坐!”

左一位高官、右一位大人,来祝贺的全都是得罪不得的大人物,应邀前来参加穆右领军中郎将穆武靖儿子的抓周礼,也是他难得能回家和家人团聚之时。

长年镇守边疆的武官能再喜获麟儿实属一大乐事,在女眷占大多数的穆宅中可以听见穆武靖很难得的男性爽朗笑声。

虽是难得的大晴天,但冬日里的太阳却不能为冰冻的大地平添多少的温暖,迎面拂来的冷风仍教人不禁哆嗦,尤其是没法子为自己购置衣物的穷人家。

在高耸的围墙外,白色积雪间,一大一小的人影不得已停下脚步。

收成不好缴不了税赋,尹殷庭为躲贪官重税,便携独子远走他乡;由南方北来,本想投靠亲友的他们被狠心的亲戚赶了出去,在这严冬里行乞为生。

将大部分讨来的稀少食粮全给了幼子,在长期的饥寒交迫下,尹殷庭于日前染上风寒,来势汹汹的病情夺走他的神智,因而不支倒地。

“爹、爹,您还好吧?”不祥的预感袭上殷千旭的心头,他焦急地呼唤着爹亲。

“儿呀,爹放心不下你,咳咳”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后,腥红的血渗过尹殷庭掩住口的指缝间,滴向纯白的积雪,将白染得一片红。

“爹!”

“咳都怪爹不好,咳咳”“爹,您别说话,孩儿马上替您找大夫。”

“别咳!让爹再好好地看看你”“不!爹,孩儿马上回来,您撑着点、撑着点!”枯瘦的手失去依凭,无神的双眼吃力地望向愈跑愈远的小背影。

“旭儿”

“哇!”

中气十足的哭声,连喧嚣的人声也掩盖不了,也许娃娃是为了自己能活到周岁而庆祝吧!

“夫人,快想想办法呀!”

“穆兄,贵公子定能长成如您这般豪气的男子汉哪!”

“岳兄,您这是在揶揄我吗?”

“哈哈!”

让方满周岁的幼儿趴在摆放各式各样物品的大桌上令其挑选其中一物,以测其未来的志趣和性向的试儿礼,乃大户人家的盛事之一;但若这孩儿不停地号哭,不肯挪动半步,那么这下该如何举行下去?

大部分的人皆静了下来,也许是有点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

“哎哟,凌儿乖,大娘疼。”穆武靖的元配夫人。高文姬虽喜这娃儿可爱的面貌,但可难忍他狂放的哭泣,尤其他又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他的亲娘在他呱呱坠地的同时因难产而死,而后,这娃儿便不肯让人抱,不论谁来抱、谁来哄,他总是嚎啕大哭,而且愈哭愈大声,摆明了不卖面子给任何一个抱他的贵妇人。

“夫人!”

“香梅,还不快快止了他的号哭。”无计可施的高文姬欲将这烫手山芋丢给下人去想办法。“是,夫人。”委屈的丫环除了应是,也无从选择,她也不可能让小娃儿乖乖地听从大人们的指示去选取其中一件物品。

“求求你们,各位大爷,求求你们!”

因为客来客往而疏于戒备的穆家让一个不及大人腰身、全身褴褛的乞儿闯入,直抵厅堂外。“出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求求你们,救救我爹!”

男孩的大声呐喊,竟止住了小娃儿的哭泣,众人无不称奇,望着今天的主角小娃儿抬起手,指向男孩,一副他的抓周礼抓的便是他的模样。

这些天也被小娃儿哭烦了的穆武靖也很好奇竟有人能让自己的小娃儿不哭。

“大老爷们,求求你们,救救我爹!”

“快滚!”

眼看着侍从们手上的木棒便要落在这又脏又小的不速之客身上。

“请住手,穆大人可否听我一句话?”

“封大人,请讲。”

“这男孩似乎能让贵公子止住啼哭,何不让他一试?”

“您的意思是”

“只要这男孩能让贵公子乖乖地进行他的抓周礼,那么我们就姑且听听他有什么样的要求。”这不过是有钱人的游戏,不管成不成,他们都没有损失,甚至连小男孩的要求亦可置之不理,毕竟他们并没有事先应允,就算有他又能如何?

脏污遮蔽了小男孩原本的面貌,可没掩住他的听力,他听见了让他别无选择的惟一机会,惟一能救爹亲的希望。

尹千旭站起身朝穆星凌的方向走去。

“喂,我现在很急,我爹病得很重,你可不可以随便拿一样交差?”

“大胆,你这小乞儿怎可这样对小少爷说话!”香梅斥喝这个闻起来很臭的乞儿,轻蔑之情显露于外。

“快点呀!”尹千旭让不断伸向他的小小手掌握住他呈现灰色的指头,催促着他。

穆星凌握到手后高兴地咯咯笑,圆嘟嘟的小脸蛋上浮现两个小小的酒窝,煞是可爱。他听见尹千旭的催促后,随手抓了个离他最近又能抓起的东西。

“恭喜穆老爷,将来小公子必是个文官,穆府文武双全,扬名立万。”

原来穆星凌抓的是只狼毫笔,象征未来他将走上一条和其父武官相反的道路。

哇啊。

婴儿响亮的哭声使整个穆府西侧皆听得一清二楚。

“夫人,凌儿怎么又哭了?”在长途的劳累后终于能返家略作休息,明儿个一早还得面圣的穆武靖语中充斥着被吵醒的不悦,他好不容易又争取到回乡的假期,却连好好休息也不成。穆夫人高文姬赶忙唤来贴身丫环香梅。

“快去叫醒奶娘。”

“奶娘和小少爷一块儿睡呢,这哭声不可能吵不醒她的。”也就是说,奶娘或许无法止住他的哭号。

“那小子呢?”

“在柴房。”香梅小小声地回道。若是被老爷子知道他们私下虐待佣人,让他睡在又湿又冷的地方,是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那还不快去!”

“是,香梅这就去。”

“老爷,您再等一下,马上就还您一个清静。”高文姬柔声讨好般地道。粗犷豪气的老爷子一旦生起气来可真是吓坏众人,她嫁来穆府已多年,仍是改不了畏惧之心。

虽然高文姬和丫环香梅是在房外的小厅里压低声音谈话,但穆武靖仍依稀听见些字句。

“那小子?”

“啊,还不就是试儿礼那天,老爷您好心收留的那个无父无母的乞儿嘛。不知为何凌儿总赖着他,非要他陪不可,连奶娘哺奶的时候仍紧抓着他不放,否则就又哭个不停”

“够了。”他讨厌女人家聒扰,话匣子一开就停不了。

难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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