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秋练一早进宫说明情况,交接工作,欢欣鼓舞地离宫,与侯在宫门口的母亲和妹妹汇合,踏上去三辅的路。
马芝见马秋练如此痛快地请了假,惊讶道:“姐姐,你总是说很忙,怎么还能请假?”
虽然马芝对大姐在宫中当女史十分艳慕,但是一想到早晚都要干活,就忍不住想要退缩,而且即便是休沐的时间,她大姐也不定回来。
马秋练轻咳一声,道:“我们女史都是有假期的,假期要是用不完还能折算成平日俸禄两倍的钱帛。”
马芝眼睛瞬间睁大了,马秋练弹了弹身上的衣裳,假装不在意道:“这些年我也就马马虎虎攒了京师一座小宅院,就是没有家里的大。”
“啊!”马芝又狠狠地羡慕了,问:“皇太后还招女史吗?”
马秋练摇摇头说:“最近不会招。”母女三人一路说笑朝着西方而去。
崇德殿中,樊嫽看着一脸畅快肆意的马秋练离去,脸上也露出羡慕的表情。她也想休假出去看看,然而马秋练不回来,她们几个除非有紧急事情,否则这假期很难请。
“出去走走也好。”邓绥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几本奏表递给刘隆。刘隆不明所以地接过来,翻开一看,眼睛睁圆,然后脸上闪过心虚的表情。
这几封讨债似的奏表说的是同一件事,大概意思就是皇帝啊,之前你说要通过郡国武举考试的考生再到京师考核,以前打仗顾不上,现在边疆安定,你说话还算话吗?
不说刘隆忘记了这事,就是邓绥也差点把这事抛之脑后。诸羌未平定时,这些武举人就直接进了军队,阵亡的朝廷和郡国多加抚恤,活下来的都升职加薪,他们也就不怎么在意京师考核了。
但是虞诩王符等人都没有忘记,现在除了边郡,其他地方的孝廉都要考试。显而易见,边郡的孝廉与内郡相比要差许多。
五年过后众人处在同一,边郡的孝廉能通过一半就是谢天谢地。朝廷政策虽然对西部偏斜,但那仅仅是低保啊。
孝廉是边郡往中央输送人才的重要途径。出身边郡的官员减少,朝堂为边郡考虑的人就减少了,说不定边郡遇到难处,朝堂又会出现放弃并凉的建议呢。
关东出相,关西出将。
既然孝廉比不上,那就推武举。想必内郡人与边郡人在弓马骑射等方面的差距与两者在文教上的差距一样大呢。
于是护羌校尉虞诩和王符等边郡太守几乎同时上书,请求皇太后和皇帝开武举。
虞诩和王符这两人不仅提了建议,还提了详尽的解决办法,即是武举科考的章程。
“人才啊!”看完奏表的刘隆赞不绝口。
他现在摆着手指头算算,发现朝中现在好像是人才济济。
“母后的意思呢?”刘隆转头看向邓绥。
邓绥道:“大汉边境有鲜卑、夫余、乌桓、匈奴、诸羌、西域诸国、西南夷、南蛮,不可无武将镇守。”
刘隆颔首,道:“我也是这么想,那母后的安排是什么?”
邓绥道:“先让人把章程定好,然后下诏让各郡的武举人过来考核。至于主办人……隆儿,你觉得特进如何?”
朝廷中就一个特进,邓骘。
刘隆道:“大舅父熟悉军中章程,又出身将门,自然是合适的人选。”
不得不说邓骘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虞诩王符邓遵等善战又识文的将领都在外面镇守,京师内部的多为文臣。
让这些文臣主持武将的事情,只怕倒时麻烦多如牛毛,而且多不称意,不如一开始选一个能压住场子又听话的人来做。
邓骘就是这样一个人。邓绥和刘隆在背后掌控大局,邓骘依命做事,再适合不过。
刘隆说罢,念起好久没见邓骘进宫,对母后道:“母后,今日天气和美,不如把大舅父请进宫一起用膳,然后商议武举的事情。”邓绥含笑点头应允。
千里之外的边郡。
虞诩受邀前去观赏金城郡太守举办的武举。战事平息,武举也比以前严格了许多,但还是选出了四五个人才。
结
束后,金城太守悄悄问虞诩:“虞校尉,你说上面会同意将武举制式化吗?”他心中仍然惴惴不安,作为边郡人他希望武举能够保持下来。
诸羌虽平,但人仍在。若将来矛盾冲突激化了,想必还会发生战争。
兵戈加身,再求良将,只怕是晚了。
虞诩道:“明府放心,陛下和圣上都是英明之人,定能看到大汉潜在的危机。”
南匈奴和西羌都是大汉千辛万苦才平定的。大汉若再势弱,压制不住周围的外族,只怕外族内迁,造成的破坏要比诸羌还要严重。
“国家虽然暂时安宁,但内忧外患仍然存在啊。”虞诩感慨一声,眺望西方。
太阳的余晖落在大地上,他不知道大汉会不会像太阳一样再次落下又重新升起。
金城太守乐观道:“现在大汉不是慢慢在变好嘛。”金城太守看着现在百姓安逸祥和的生活,简直不敢回想前几年是怎么走出来的。
每每想到过去朝不保夕,食不果腹,亲人死别,浑浑噩噩只能依靠意志和本能生存的日子,金城太守的心头就涌上一阵阵酸涩。
“一切都会变好的。”虞诩看见远处倦鸟飞还,炊烟直上,日落霞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