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医生！”女人面色一喜，连忙道谢。

叶亦晨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从女人的衣着打扮上看，这少年家境着实一般，这里的住院费很贵，他不想给这个普通的家庭添太多麻烦。

“等出了院可要好好调理啊，多吃些补血的食物。”女医生叮嘱道。

“是！”女人揉揉湿润的眼眶应道。

看了眼女人，叶亦晨轻声道：“我饿了，想喝粥。”

女人一愣，笑着回道：“好！妈妈这就去给你买！”

等女人出了病房，女医生把查房的本子夹到腋下，对叶亦晨正色道：“看你也不是个什么事也不懂的少年人，有什么事想不开非要寻死呢？你这么一折腾可想过你的母亲。”

或许是作为母亲感同身受，女医生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你死了一了百了，可你母亲白头人送黑发人，她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已经够不容易了，如果你这么一走，她恐怕也活不下去了。”

“没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你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得往长远看呀少年郎！”

叶亦晨只是笑笑没说话，女医生的话固然是为了他好，可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少年经历过什么。

“从鬼门关走一遭的滋味不好受吧？”似是为了加强叶亦晨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以后不再轻生，女医生意味深长地道，“你不知道，你原本差点抢救不回来了的，你的心跳都一度停止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怜悯你母亲，让你活了过来……”

叶亦晨瞳仁微颤，急问：“我的心跳曾停止过？”

雌雄莫辨的双性美少年

“没错，当初我们都以为你没救了。”女医生看叶亦晨的眼神多了几分惊奇，“可过了几分钟在我们准备放弃的时候，你居然恢复了心跳！”

竟是这样！

叶亦晨内心百感交集，半晌抿了抿唇，心情复杂地笑了笑：“谢谢你，医生。”

女医生点点头，说了句“好好休息吧”就离开了病房。

叶亦晨看着那雪白的墙壁，陷入了沉思。

这具身体的少年死了，而他在这具身体上活了过来……

他从叶亦晨变成了苏忆晨，从一个二十二岁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十七岁的高二少年。

不，不能简单地说是少年……

这具身体是个双性人！

男孩子的外表，却拥有两套生殖系统！

叶亦晨把头埋进膝盖，只觉得满心苍凉。

难怪少年会自杀，这么一副不男不女的身体叫一个正值敏感青春期的少年如何能挺直腰杆站在同龄人中？尤其是当这个少年有喜欢的人，却被对方的爱慕者当众欺辱嘲弄，甚至差点被扒了裤子的情况下？

少年当时被霸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些鄙夷、恶意满满的目光和伤人至极的谩骂成为压垮少年自尊的最后一根稻草，自觉被所有人发现了秘密的少年无法面对这些，最后只能无奈地选择了抛弃他深爱的母亲而割腕解脱……

“妈妈对不起，我实在活不下去了！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临死前悲戚的哭喊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心脏隐隐作痛，叶亦晨难受地捂紧了胸口。

……

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女人提着买回来的粥，满脸关切地看着叶亦晨：“饿坏了吧？赶紧来吃粥吧！妈妈还买了你最喜欢的小笼包！”

不知道女人是不是跑着去跑着回来的，此刻额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头发也有些凌乱。

叶亦晨敛去眼中的茫然与哀伤，对上女人温柔慈爱的眼，微微笑着道：“好，谢谢妈妈。”

叶亦晨已经死了，从今以后他就是苏忆晨了，他会代替那走得如此悲伤的少年做完他该做的事。

他会替他完成学业，替他照顾好他的母亲。

他不能再轻贱自己的生命，他要担负起一个家！

有此觉悟的叶亦晨努力把自己从过往中抽离出来，可傅墨燊却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阿燊，早餐做好了，是蛋炒饭和牛奶，我扶你起床来吃好不好？”

“阿燊，外面天有点黑，估计待会要下雨，我要把窗户关上……嗯，可能有些闷。”

“阿燊，我要出门了……我很快会回来的！中午你想吃什么？”

……

黑暗中，一道沙哑得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响起，躺在床上的傅墨燊眉头紧拧，睡得极不安稳。

忽然那道沙哑的声音变得清晰甜美起来——

“阿燊，我们现在在医院！医生说你的眼睛没有问题，只是脑部的淤血压迫到视神经才会导致暂时性失明，经过治疗后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阿燊，你……你说你想起以前的事了？真是太好了！呜呜呜……”

“为什么？明明我们才是相爱的啊！你为什么要娶别人？”

紧接着哭泣着的甜美女声忽然变成了一道悲伤的男声——

“傅墨燊，我知道你不满这桩婚姻，但有必要这样折辱我吗？”

“我不是变态！我只是喜欢你……”

“我对你的感情已经给你造成了负担和引起了你的不适，那就这样吧，下一辈子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叶亦晨！”傅墨燊猛地惊醒过来。

青年临死前那绝望而哀伤的眼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傅墨燊痛苦地把手插进头发里，哑着嗓子又喊了声：“叶亦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