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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1 / 2)

“方丈,我知晓自己不是聪明人,自作聪明只惹人闲话。可如今却不得不冒险一试,昨夜我家弟弟为了救我,朝那人掼了一香炉的灰。说来也巧,我闻不惯寺中斋香,只我那香格外特别,产自西域中,名唤荔枝壳。其香清淡,可却留香长久,便是香灰亦可能留香三日……”

“呦?这就是你们说看到了那恶徒相貌的娘子?”

“是啊, 昨夜娘子不是说是深夜见到的歹徒?昨夜深夜可没什么月亮!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莫说是你,便是我们这等自幼习武耳聪目明之人, 亦是难看的清!”

一群武僧被看守了好几个时辰, 本来是从山下前来助阵的, 不想竟被人当成歹徒冤枉, 自然满腹委屈, 语气冲的很。

乐嫣却也不见生气,抬首一一扫视过众人, 她在每个人的面上都停留片刻。

不是,

不是。

果然, 直到最后一人,仍不是。

……

天光隐隐浮动, 一轮旭日在山林间露出了头。

方丈一如既往往后殿中开坛讲经, 丝毫未被此场波折惊扰。

如此这般, 倒是叫本就人心惶惶的众人心中安定了下来。

许是都听说了那些个身首异处的前车之鉴,众人都不敢独身待着, 法师开坛竟也一如既往人满为患。

没人敢独身留在斋房中, 唯恐自己糟了毒手。

乐嫣随着人群来到后殿, 在人流中缓缓挪动。

她像是在沉心听经, 不理世俗,她怔忪半晌, 只觉那气味如何也闻不到,像是消失了一般。

难道是自己弄错了?

还是, 那人用什么法子掩盖住了香气?

她微微沉思间, 眼睫轻轻颤了颤。不远不近处立着的武僧观她如此,满面失望。

乐嫣一步步朝着殿外走去, 顺着武僧魁梧的身型遮掩,微微抬眸。

陷入她眼眸的,那是一张叫她意识朦胧,甚至出现错觉的脸。

与她幻想出的那个叫她心惊胆颤的凶神恶煞相貌完全不同。

那张脸。

干净,齐整,像是终日不见阳光的教书先生,斯文青隽。

那人身子瘦削,像是格外怕冷,白日里算不得凉的时候,亦是穿着一身深灰苎麻交领复衣,微微佝偻着身子,坐在一群香客中。

他正与周围几个男子相谈甚欢,谈论着什么卦象,奇门之术。

瞧着周围男子对他满目尊崇,敬佩,想必其人对此道多有研究。

朦胧天光从明窗照入殿内。

乐嫣只是隔着人群朝他不急不缓投去一眼,那人却似有所觉,微微停下与人交流,掀眸朝乐嫣处看过来。

乐嫣险些躲开视线,却被自己强行压制住了,她面上没有任何异样,平静的将视线挪开那名男子,回到其他人身上。

像是只是听经闲暇时候,百无聊赖一般。

那男子也只是随意一眼,便缓缓收回视线。

他面上至始至终没有任何异样,乐嫣亦是。

可那方才仅仅对视一眼的瞬间,乐嫣只觉得那人的眸子像是一张大网……

乐嫣神情无二,只是呼吸间已经与以往不一样,连身侧的武僧亦发觉出她的不对来。

武僧顺着乐嫣的视线划过去,见到那桌上坐着一年纪约莫四十来岁,两鬓微白,面容削瘦的男子。

乐嫣眼睫颤了颤,又听了一会儿经,才慢悠悠反身出了门。

她一出门,便越走越快。

“就是那人。”乐嫣语气肯定。

“可那人与你先前说的并不相似……”

乐嫣也是这回才知晓,原来男人的胡须只要足够浓密,便可以掩藏住一切。

络腮胡下,不一定是一种莽夫的脸,亦有可能是一种儒雅斯文的脸……

“我确定。”

她眼中沉寂,“他换了一身衣裳,可是没时间沐浴,那香便是化成灰我也能闻出来。”

想来也是,那男子只怕是被自己坑了,自己投毒导致连井水都被封了,如今他贸然去打水洗澡只怕回惹人怀疑。

几位武僧对视一眼,眼中闪过跃跃欲试,却又被他们强行压下激越。

“那人身边都是香客,且离得那般近,唯恐他一时暴怒而起。需想办法将他引渡出来再行捉拿,务必要万无一失,绝不能叫其他香客受了牵连。”

“是。”

却是说是慢来时快,几乎是几人正说话间,身后殿中便传来女眷的尖叫,令人牙齿发麻的刀剑碰撞。

“不好了!”

“刺客、刺客!快保护公主!”

“栖霞公主被挟持了!”

……

众人连忙往回赶,果真见是方才还与周遭人谈笑风生的男子早已一改方才的文弱之姿,单手持刃,一道雪白亮光抵着身前女郎纤细脆弱的脖颈。

那歹人不懂何为怜香惜玉,刀刃只管紧紧贴着公主的皮囊,随着她呼吸间蹭开了一道刀口。

点点殷红血渍顺着女郎脖颈间流下。

看着骇人。

冰凉的匕首贴着脖颈,可怖的男人重重抵在她身后,脖颈上传来的刺疼,一切的一切,都叫栖霞面色煞白。

她浑身哆嗦,失声尖叫而起。

“你们还不快杀了他,救下本宫……”

方才那场变故突生,只叫栖霞周身的扈从措手不及。

众目睽睽之下,公主竟在她们眼皮底下就被人掠了去!

“切莫伤了我家公主!挟持公主,你莫不是想与我们大应为敌?!”

“还不速速放开我家公主!你这贼子!究竟想要如何?”

一片尖叫声中,慧觉方丈见那男子眼中狠辣之色,开口劝说:“施主,放下刀刃,莫要伤害这位女施主。”

男子面上浮现起古怪的笑容,“放下她?放下她我如何下山?你们立刻将后山门打开放我出去。否则,我等不及了,手间这柄精钢锻炼的刀刃一刀滑下去,只怕是一刀两断,连皮也不连着了……”

这话一出更叫栖霞惊吓的六神无主,涕泪横流。她不断哀哭着叫众人去救她,却惹的身后歹徒厌烦起来。

“闭嘴。”

那人的声音阴冷:“再哭一声,就割了你的舌头。”

栖霞往日身后总簇拥着许多女郎,如今莫说是帮栖霞说句话,一个个都恨不得往后退离得远远的。

更有甚者,连滚带爬跑出了殿外。

“放肆,你这恶徒!想要挟持人下山去也不该挟持公主,公主要是伤了分毫,你只怕更别想能走得掉!”众人中亦有义愤填膺之辈,见如此尊贵的美人被歹徒挟持,美眸垂泪,一个个都壮着胆子同那人言语交锋起来。

歹人不见收手,反倒是嗬嗬一笑。

“公主?据我所知,当年太子弃国逃窜,多少忠臣被他抛弃多少家族为他满门覆灭?既已丧权离国,便该是同贼鼠一般。贼鼠之后,如今焉能自称起公主来?当真是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他这一句话,叫南应来使们面色几变,想要反驳却无奈公主被人挟持在手里,一个个只觉得着急气闷的厉害。

此时郑玉珠壮起胆子莲步轻移上前,朝着南应女官耳畔附耳几句。

也不知说了什么,南应女官犹如见到了救星一般,对着她连连点头,连忙与那歹人斗智起来:“如今山下早有京师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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