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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1 / 2)

容寿连忙去与身后中黄门问了一圈,回来道:“陛下走不开,唤了尚大监前来,道是太后有事吩咐尚大监便是。”

太后见此心中骂了一句孽障,她能跟一个太监商量什么事?

面上笑着与二位公主道:“陛下今日心中亦是想来,奈何政务繁忙。”

两位公主还能如何,纵望眼欲穿,如今也只能随着太后的话笑着的摇头。

……

这日宫宴热闹,足足折腾到夜幕渐深。

殿外淅淅沥沥,原本白日里还澄碧入喜的艳阳天,到了夜间竟是开始落雨。

冷的像是夹杂着冰雪落下。

两位公主今日如此隆重打扮,却没见到圣上的面,便到了出宫的时辰。颇有些灰溜溜的,领着一大圈从大应跟来的侍从女婢沿着宫廊打算乘软轿出宫。

素来娇生惯养的栖霞如今离太后远了,远没有方才娇憨姿态,眉眼间满是蛮横与气恼,一出了长春宫,便忍不住朝着身后嬷嬷委屈,险些气哭了起来。

“方才那沈婕妤,掖庭贱婢出身,竟也敢在本宫面前卖弄。本宫万金之躯,竟将本宫同一介臣妇容貌相较……若是在阿耶阿娘身边,我岂会饶了她!我定要撕烂了她的嘴!”

一群人见了亦只能跟着劝说,哄着她,便是连一同来和亲的献嘉也只能哄着她,谁叫这位公主往日最得皇帝皇后宠爱。

“公主明珠之躯,何须与瓦砾相较长短。”

“大徵宫中那位婕妤不得大徵天子宠爱,又没有子嗣,心中定然是妒忌于您,担忧您这般美貌罢了。您日后入宫必是高位,日后多的是法子惩治那位婕妤……”

一群人说着,倒是都颇有些心之向往起来。

她们这群媵嫱女官,自出了大应宫廷一路北上,心中便殷切盼着两位公主能在大徵后宫中谋得高位。

一群人正走着,忽见一张七宝步撵缓缓经过。

步撵四角坠鎏金香球,皆是以象牙辟尘犀雕为镂空花草纹,以金丝为流苏,红玉为浮坠。

幔帐轻薄,风雨拂动间竟滴水不沾。奢华至极,竟是南应宫廷也是前所未见。

轿内若隐若现一张朱唇玉面,倾国倾城之姿。

不是方才那位侯夫人还能是谁?

七宝步撵顶着一众媵嫱女官诧愕不可置信的眸光,一路远去。

乐嫣足足扛到酒过三巡,实在坐不下去,头脑昏沉只能提前离席。

今夜夜风冷冽,她裹着一张素青大氅,忍着天气寒冷踏回了春熙宫。

美人面颊绯红,云鬓松懒,纤细的身姿沾染了酒气,一来到内殿中,便头发也懒得拆,蹬掉凤头履,脱了罗袜便滚去了罗汉榻之中。

明明那栖霞公主说的没有半点酒味的酒,入了她的口,便叫她浑身发软,头疼的紧。

乐嫣软绵绵歪着玉枕睡了小半日,睡的深沉了,眉心微蹙,偶尔唇中嘤咛一声,像是不舒服一般。

被酒水晕染的嫣红的唇瓣微微张着,圆润饱满的胸口亦随着气息轻微起伏颤动。

一身寝衣,袒领在她翻来覆去间有些松垮,雪白的胸,脯欲跳了出来。

她耳垂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往日带着玲琅耳坠,难以瞧见。

今日这般脱了浑身的首饰,那颗粉白的耳垂才从发间露了出来。

小小的一颗,像是往年元宵时甜到齁牙的糯米汤圆,让人忍不住想捉在手里玩弄。

乐嫣察觉耳上痒痒的,身上凉凉的,她闭着眼睫毛轻颤,被那股痒折腾的有些难受。

紧接着手心里仍有些疼的伤口,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覆在了上面。

她觉得这般很舒服,像是春风拂过水面,叫她觉得心安无比。

甚至就想着,叫那温热的东西一直这般贴着自己的手心。

可是不一会儿,那东西辗转移动,到处移动,最终跑去了她唇上。

又痒又麻……

她渐渐的觉得呼吸不过来,一点都不舒服,一点都不……

灼热从头到脚,呜咽声甚至被堵住了流露不出来,只能软着身子任人摆弄。

守意捧着鎏金铜盆绕过屏风走近来,正想替娘子擦洗身子,不曾想心猛地漏跳半拍,见到叫她魂飞魄散的一幕。

一个高大伟岸的背影正背对着她,居高临下俯身往榻上,将榻上身影罩的一丝不露。

守意什么也瞧不见,只能依稀听出,发出些奇怪的声响。

她的脚步声显然叫那人听见了。

男人缓缓直起肩脊,神色疏离的回头,那双幽深眸子毫无情绪,像是看着死物一般。

皇帝薄唇上,染上了点点殷红。

守意顿时双膝一软, 连人带盆就跪倒了下来,浑身抖如筛糠。

“陛、陛下……我、奴婢……”

守意眼睁睁瞧着,那双绣着金龙纹的皂靴一步步落在自己跟前。

皇帝掀眸凝她一眼, 未曾说话, 可分明眼中是嫌弃她太吵闹。

守意以往脑子缺了根筋, 如今面对那等看着死人一般的眼神, 也知晓自己如今脑袋在裤腰带上扎着。

连忙哆嗦着不敢再多说一句。

水声晃动, 皇帝抽了她手中的帕子,浸湿, 踅足回罗汉塌旁。

乐嫣睡得不安稳, 身子蜷缩一团, 许是头疼,许是不舒服, 她微微仰着头, 红唇微张, 莹白面上透着绯红,柔软的发濡湿着贴在细颈上。

方才的浅尝辄止, 叫她唇上雨打芭蕉, 气息喘的厉害。

“出去候着。”

已经泛冷的天, 遭天子那般轻飘飘一眼, 甚至并未出口责罚她,饶是如此, 守意竟浑身生出了细汗。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眼前这人是皇帝, 和这些时日她们在春熙宫见到的, 那个与娘子相处温和甚至和蔼的皇帝不同——

这……仿佛才是真实的他。

她也不知自己的小命究竟是保住了还是没保住,想要放肆大哭一场, 想要哀求皇帝饶了自己的命,可只怕这般哭死的更快。

守意心疼哭自己的命,更是哭娘子的命……

怎么都这么苦……

原以为娘子有了天大的靠山,她们主仆才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如今忽地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的……

如同第一次喝酒那般。

酒醒后的乐嫣将昨日宴席后半截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她甚至将自己是如何回的春熙宫,都记的稀里糊涂。

酒醒后,头昏昏沉沉的。

乐嫣双手轻轻揉着额角,对着铜镜照了半晌,蹙着眉头招来婢女。

“昨夜你们可是看着我的。”

春澜道:“昨夜我提前去歇息了,守意伺候在娘子跟前。”

守意连忙出来,回道:“娘子……昨夜是奴婢、是奴婢昨夜一夜守着您呢……可是出了什么差错?”

乐嫣听此,心中总算安稳了些下来。

她这几日满腹心事,纵使并未相信卢恒的话,可自己也并非是不长脑子,心中许多情绪与以往都不一样了……

如今想不得太多,却也知晓,自己久留宫中不好。

可公主府修缮一事一直没有进程,问起尚宝德几次也都糊弄过去,倒是叫乐嫣为难住了。

她打定主意,若是还没修缮好,最迟过几日,自己就搬去温泉庄子上住下。

如何……都不该继续留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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