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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1 / 2)

思及儿子身后的事儿,太后面上的笑一下子都没了。

叫她如何能欢喜?

儿子登基一转眼已整整五载,当了皇帝了还成日不安分,那等凶险亲征之事,还几度御驾亲征。

陈太后为这事儿不是没与皇帝吵过,可哪回不是她说任她说?皇帝能听进去半个字?

每回都被气的头晕眼花。

前些年好不容易以为见到了光明,她身为太后都还是从旁处才打探来消息,据说是皇帝某次酒后临幸了一位宫娥,竟是一直待在别宫,连名份都没有一个。

太后一听这话,莫说那宫娥原是因家族获罪没入掖庭的女眷,便无论是什么再不好的身份,她欢喜都来不及,如何会拦着?

当即就亲自将那女子接回了宫。

原以为这头一开,其中滋味尝过了,一切都雨过天晴。

那些朝中重臣的女眷,一个两个择性格温贤容貌姣好者,陆续总能纳入宫来。

都是年轻的女郎,怎还有生不出孩子的理儿?

怎知太后想的是好,却一晃过去这么久,皇帝连那女子人都没见过。

陈太后一想到这事儿,有时候睡到半夜,都能被急醒过来,一醒来整宿睡不着,脑仁儿嗡嗡的疼。

她更忧心的其实不是这个,是自己的名声。

儿子生不出孩子,她颜面着实不光彩……

太后有意探乐嫣的话:“只怕外宫的命妇都传是哀家从中作梗,霸着后廷权炳,才使得如今六宫主位都无……”

乐嫣敛神一笑,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太后身居高位,朝她自然无所顾忌,她却不会傻到顺着太后的话,胡乱说什么出来。

“娘娘贤良,对当今一片慈爱之心,又有何人胆敢非议?”

说来当今的后宫,乐嫣自然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这世上许多事儿都不公平。

比如男人与女人。

男人可不像女人那般——女人生孩子需十月怀胎,诸多辛苦,甚至一不小心还能落得个一尸两命。

乐嫣母亲生乐嫣时,据说就是受惊损了身子骨,此后常年身子都病怏怏的,以至于三十多的年纪便撒手人寰。

可男人生孩子再容易不过。

天子是什么?那是天下之主,难时六合四海定天下,如今昌盛之时,自要以繁衍子嗣为重。

这点毫无疑问,乐嫣觉得当今天子一定是个以江山社稷为重的好君主。

以往不过是没时间罢了。

如今有时间了,只要当今天子愿意当一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一年抱三,三年抱五,总不在话下。

王爵

“如今四方安定,陛下归朝,日后承天之佑,皇家血脉必当延绵百世。”

这话说的陈太后爱听,她也对乐嫣多了几分真切的慈善来:“说来,皇帝旁的晚辈都不上心,对着你却是上心的。上回一回宫就来哀家这儿说起你,这些时日倒是不巧,日日大朝会。不然叫他见了你,只怕是认不出来了。”

乐嫣亦是心中感念,当今圣上忙着前朝竟还能抽空惦念起自己来,只是这话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太后自己随口说的,自己却当作真的了,难免是叫人暗笑了。

说来,乐嫣对圣上的记忆实在太过久远,她记忆中的秦王舅舅,只逢年过节才会回京。

他回京后,若是闲了也会教导小辈们骑马射箭。

乐嫣其实是有些怕他的,圣上没登基前还是秦王时,常年在边关待着,茹毛饮血杀人如麻的名声,如今她都还时常听到。

太后与乐嫣说了好一会儿,直到又有宫人来禀报说是承恩公夫人前来拜见。

承恩公爵位本朝只加封太后娘家,乐嫣也知晓自己不该再久留了,当即识趣的起身告退。

太后也不留她,只派容寿送她出殿,并笑着叮嘱她:“过几日宫中内宴,你闲来无事便也来。”

乐嫣勉力定下心神,颔首应下,她一路恭恭敬敬退出殿外。

容寿将乐嫣送到瑶华宫前,便也停步,许是念着长公主的旧情,他笑朝乐嫣道:“侯夫人,圣上近来回宫,重新问起康献王爵一事,连太后都说,您的好福气在后头。”

乐嫣听了这话,心中一凌——

她自小便知晓,倘若自己是一个男儿身,早就成了这大徵最最尊贵的五珠亲王。

奈何她不是儿子,谁让她……生来是个女郎呐。

这可不是叫了许多人失望至极,更叫许多人拍手称快。

便是乐嫣,想来心里也是难过的。

她恨自己没生做男儿身,承袭不了符家满门鲜血,拼死打下来的爵位,甚至还连累母亲灵堂上都叫乐氏族人欺辱上门。

可纵使她承不了,她也必不会叫旁人踩着符家的血骨上位……

……

出到瑶华宫,迎面便见有白玉回廊,水榭幽池之上有莲花荷叶层层叠叠一望无垠,这处地势高阔,放眼穿透几重铜金镌刻的朱红宫门,龙凤飞马的琉璃碧瓦,便是北苑猎场山峦起伏。

廊下两周绿茵花树,落英缤纷。

今年的天气怪哉,都九月的天了,仍是酷暑难耐。

乐嫣踩在回廊边角的点点阴影下。

太后素来喜好设宴听戏,召女眷入宫说话,乐嫣远远便瞧见阴凉处树荫下小小一处幽池旁皆是竟围了许多人,一群女眷正在玩闹着什么掷钱,倒是欢声笑语成一片。

自她出来,身影早早没入众多女眷眼里。

莺莺燕燕停了手间动作,偷偷打量着议论起她来。

京城能叫太后如此厚待的官家女眷,本来人数也不多,彼此间几乎都能混迹个眼熟。

而这女子是哪儿来的?她们先前怎么没见过?

乐嫣穿的一件最常见普通不过的素罗织锦纱衣,连领口都开的极窄,鬓角浅缀着几朵珠花,像是那最封守规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南人女子。

奈何举止再是优雅含蓄,也遮掩不了她那张面容带来的冲击之感。若是绮丽明艳只三分,便可称得上一句国色无双,可若是过了七分,便是显得有些轻浮浅薄了。

圆润饱满的面容在花树光影映衬下,如鲜花般鲜艳,冶丽。

太后自知晓当今归朝,只怕恨不得将前朝所有能叫得上名号的贵女宣诏入宫陪伴,这其中所想,众人是心知肚明。

无非是想往圣上后宫添人罢了。

如今六宫主位皆空,随便入宫,凭着她们父兄家族的显贵,一宫主位也不是争不来。便是运道不好只能做个地阶良人,少使又有何妨?只要入了陛下的眼,诞下皇子,日后便是一生显贵,最高的那个位置都能争上一争……

来时贵女们一个个只当作是一飞冲天的机遇,自是卯足了劲儿,一个个施朱傅粉,恨不得将其他人都比下去,妆容精致到连一根发丝都出不得错。

如今见到这般美貌且得太后高看亲自召见的娘子,众人止不住警铃大作。

“那是哪家的娘子?缘何我们入宫是走来,她却是乘轿子?”

“看她发饰,好像不是云英未嫁……”

“不是未嫁?朝中这般年岁的夫人我也不是没见过,我怎么对她没一点儿印象?”

“别说了别说了,她过来了……”

乐嫣走过去时,便见方才还说的热闹的娘子们忽地齐齐噤了声儿。

乐嫣并非没听见她们的话,心中暗自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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