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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十一章(3 / 7)

已至午后,日光正盛,在五毒教谷内白日不散的薄雾中,被圣树的枝叶分成无数光柱,落在圣树台上。

“你已经输了。”散兵踱步向他而来,全身笼在紫黑雾中,犹如地狱而来的修罗。

空睁开朦胧的眼睛,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不,我还没输。”

“我看你嘴硬到几时!”

散兵抬手一挥,竟隔空将人掀了个趔趄,空将剑插入圣树台边缘,才免去被吹落的结局。

“放弃吧,空,这本就不是你该掺和的事。”散兵走到他旁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空摇头,发梢汗珠血珠一齐滚落:“不对,不是这样的!若不是你留下的寻踪蝶,我根本找不到五毒教在哪;若不是你给我解药送我入山洞,我还被关押在水牢;若不是……”

他激动地大喊道,“若不是你想让人拉你一把,你此刻早就应该把我打死了!”

“!”散兵往后退了半步,冰冷的面具仿佛出现几丝裂痕。

“散兵,我们走吧,”空伸出一只带血的手掌,轻声微笑道,“我来做你的退路,好不好?”

风将薄雾吹散,一时间寂静无声。

散兵看看站在光柱中的空,又抬起自己已布满紫色纹路的手,默默捂住了半边脸。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如何走到今日的!你、你凭什么觉得我需要退路……”他声音嘶哑,似哭似笑,指缝间有血泪淌下:“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解下腰间挂着的金蓝色铃铛,真气灌注下,击出数道风刃,缠绕着紫雾朝空袭来。

这是必杀技,若是不跳下圣树台,自己一定会被削成肉块。空握剑的手已被血浸透,黏腻湿滑,但他不肯放弃,手中无锋剑金光耀耀,伴着剑鸣声迎向风刃!

是曾经见过的招式“引针绣花”!散兵知晓他这招的厉害,避开金线般的剑影,回身与空拉开距离。

退开后,散兵顿感不对,周身紫雾似被金线牵引一般,随着心跳停顿一瞬,连胸口的陨星碎片都暂时被抑制。

他下意识地抚上胸口。

空敏锐地察觉到散兵的动作,登时明白陨星碎片就在胸膛处,立刻将全部剑招往那里招呼。

散兵一手摇铃一手持鞭,操纵着雾气见招拆招。

随着时间推移,空身上伤口崩裂,他因失血眼前一阵阵发黑,但手中无锋剑却金芒不减,遇上紫黑雾气反而如臂使指,轮转牵扯间,仿佛进入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反观散兵,陨星力量被压制后,从稳占上风逐渐落入不利,竟被逐步逼至圣树台边缘。

形式逆转,空一剑将散兵的护心锁连同衣襟挑断,那陨星碎片果然就在他胸口!

只见漆黑的石头深深嵌入皮肤,紫黑色纹路从中心蔓延,似蛛网,又似藤蔓,交缠蜿蜒间,还随着心跳有规律地一张一缩。

简直就像个寄生的蜱虫。

散兵嘴角淌出血丝,连同眼睛流下的血泪一起,顺着尖细的下巴滴落到胸口。

他嗓子喑哑,无力地哀声道:“求你……不要……”

空没有收手,无锋剑的金芒触及到陨星的刹那,迸发出耀眼的光!

一举将碎片剜出,陨星离体时的气浪在二人间爆炸,散兵脚尖踏空,身躯往后倾斜。

结束了。

他想。

一切都结束了。

无论是自己恨的、厌的、流连的、抓不住的,都不再束缚这具躯壳。

从圣树台坠落,黯然赴死,不是最得解脱的么?

可是……为什么,还是不甘心……

在耳畔呼啸而过的风中,散兵看向上空。

目之所及,是自胸口迸出的血珠,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连死亡都变得模糊。

对了,有人说,想做他的退路。

自己这样的人,怎么配拥有退路?

闭眼吧,闭上眼,这可笑的生命,就会结束了。

……就会结束了。

散兵血红的视线中,突兀地出现一抹身影。

有个人从圣树台上一跃而下,紧随自己身后,穿过空中雨似的血珠,朝他伸手。

日光落在那人头发上,好像另一轮太阳。

“散兵——!!!!”

空扶着散兵,走在林间狭窄的小路上。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走出五毒教后,周围雾霭渐渐浓重,被夕阳染成橘红。

曾经空也走在这条路上,那时他初入庆乌山,只觉得瘴气弥漫,悄怆幽邃,连溪水都仿佛通往幽冥。

而如今短短几天,再次走过这里,仍是同样的景色,却觉得万物繁茂,古木遮天匿鸟虫,浅水鸣滩戏鱼虾。

即使此刻二人都深受重伤,即使他们脚下是两串血红的脚印,他仍觉得轻松愉快。

原来心境不同,看到的景色也是这般不一样。

空看着被林荫遮挡一半的落日,悄悄笑了。

“你莫名其妙地笑什么?”散兵捂着胸前的伤口,瞥到他唇边扬起的弧度,不解道。

空收回视线,盯着他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是我来到大璃西南最舒服的时候。”

“舒服?我看你流的血还不够多,”散兵伸出手指,往空胳膊上的伤口狠狠按一下,调侃道,“现在呢?还舒服不?”

“哎呦哎呦,你别闹!”空架着散兵的肩膀一阵抽搐,差点把人摔在地上,“我都这样了,你对我温柔一点嘛。”

散兵轻笑:“你怎么不对自己温柔点?从圣树台上就敢往下跳。”

空委屈地眨眨眼:“我还不是为了接你。”

“……”散兵闻言,垂下头,暗紫的头发遮住他的表情,几不可闻地说,“我这样的人,不值得的。”

空拉着他爬过一株倒伏的枯树:“怎么会呢,没有谁的人生,是简单到用值得和不值得衡量的。”

散兵摇头道:“我让别人流了很多血,自己也流了很多血,才一步步爬到首席祭师的位置,我的人生,就是为了掌控五仙教存在的。成功了,我的生命才有意义;失败了,就应该死在圣树台下。”

他看向空,眼中似乎平静无波:“你是快剑无锋的空少侠,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不该舍命救我。”

空拍拍手边的枯树桩,笑道:“五毒啊五仙啊什么的,都已经过去了,你看,‘病树前头万木春’,咱俩都还活着,就别想什么该不该、值不值的事。”

“更何况,你如今都愿意跟我敞开心扉说这些了,就证明你心情也不错,对吗?”

散兵白他一眼:“胡说,我现在浑身痛得要死。”

空回道:“我也浑身痛得要死,咱俩可真是难兄难弟。”

正说着,他腿上的伤口被枝叶剐到,登时一个趔趄。

“哼,谁跟你是‘咱俩’。”

散兵嘴上这样说,手里却立刻扶他起来,让空靠在他肩膀行走。

二人踏着夕阳余晖,并肩而行,离五仙教越来越远。

行至一个稍高的山头,散兵回首望去,只见茫茫雾霭,再也没有五仙圣树那巨大的影子。

“怎么了?”见他停住脚步,空问道。

“……没什么。”

散兵摇摇头,继续踏上行程。

当时,空不顾一切地跳下圣树台,紧紧抓住他不放,要不是空及时往地面轰出一掌做缓冲,二人都得摔成半残。二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灰尘、汗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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