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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1 / 2)

晚晚只是静静地在想。

师兄是知道她的全部的。

知道她总是生出的邪念,知道她总是忍不住发作的恶意,他却还是对她那么好。

她其实一点也不好,那么多年,师兄却肯对她那么用心。

为什么呢?

这些年她过得太好了,她拥有最好的师兄,可到了此刻,晚晚不想去想那么多,推翻过去的一切。

这件事,他也没有选择她,不是吗?

以后,他会不会有更多需要她去妥协的事情,当邢月不只是邢月,可她只想做邢月的曦曦。

晚晚看着他带着那封信毒发跌入深涧之中。

她的师兄死了。

那么多年,她的预感似乎成真了。

这世上,只有邢月会对她那么好。

她就是被邢月养废了。

比他差一点,她也忍受不了。

她太想要邢月了。

走到天牢之中,容厌轻轻抬起她的脸颊。

晚晚眼中情绪很乱。

容厌轻声道:“晚晚。”

她不想回应。

容厌看了她许久,他唇瓣微微分开,像是想要嘱咐她许多许多。

最终,过了许久,他只低声道:“我等你。”

晚晚抬起脸颊,深深望着他,没有回答,便将手从他掌心之中抽出,独自走在天牢阴暗的小路上。

他在最里面的那间牢房之中。

晚晚望着照进来的月光,耳边只有火光跃动的声响,还有她缓慢的脚步声。

最后停在最后那间牢房之前。

一寸相思一寸灰(六)

晚晚梦到过许多次和师兄的过去, 却从未设想过与他的重逢。

她站在牢房外面,月光透过墙壁上方开的那扇窗洒下来,落在牢房之中。

外面的墙壁上火光高悬。

这里安静极了, 这一整条牢房, 只有这一间关着人。

牢房中, 他背对着她, 微微仰着头,似乎也在看窗外的月光。

他雪白的衣袍简单而干净,不算名贵的衣料没有丝毫纹饰, 长发散着,披在身后如同一块上好的绸缎, 小半发丝拢在后脑, 用一根陈旧的竹青色发带束着。

他的背影清绝而沉稳, 料峭却出尘,周遭的飞尘宛若浩瀚星辰,围绕在他身边,将苦寒的牢狱映衬地也多了那么一丝飘渺。

他比三年前更加沉稳, 也更加孑然,好像真的成了一片皎洁而冰寒的月光。

晚晚视线落在他发间的发带上。

这还是她曾经送给他的发带。

他转过身,光影在他俊美清隽的面容上转换,从落满月华, 到尽是跃动不稳的火光。

晚晚看得清他每一个动作。

他长睫抬起, 眸光平和地往外去看。

——他看到了她。

晚晚眼睛也不舍得眨。

楚行月怔住,长睫眨动了一下, 似是想要眨去那些不真实的幻影。

眼睛闭上又睁开, 他眼前的人还在。

晚晚站在牢房边上,抬手握着一根木栏, 只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视线落在她面容上,眼中从恍惚到绽出惊喜。

他脚上拴着镣铐,朝着牢门走近,锁链拖动的声响在空荡的牢房中极为明显。

随着他走近了几步,他看到的她更清晰了些。

她比三年前长开了些,眉目清冷,容貌秾艳,眉、眼、唇、鼻,都还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模样。

下一刻,他目光不可避免地注意到她发上的凤钗,还有她身上繁复华美的宫装,鸾凤纹,金红色。

她如今是皇后,皇帝的妻子。

一人在牢房之外,是天子的发妻,一人在牢房之内,是束手的囚徒。

光阴的沧海桑田残酷而惨烈。

他又怔了怔,再次看向她时,眼中弥漫开些许悲意。

他一眼就看得出来她皇后的身份,他唇瓣分开,嗓中轻轻唤出来的,还是——

“曦曦。”

和三年前一样,他声音也没有多大的变化,清润平缓。

晚晚眼睛忽然就有些酸。

她明明不喜欢哭,也很少出现想要流泪的情况。

可就这一声,就让她心酸到眼睛也酸涩。

她凝望着他,抿紧唇,没去回应。

楚行月继续走近,一直到站在她身前,镣铐的摩擦声尖锐刺入耳中。

他的影子将她笼罩住,距离近到她能清晰看到他眼中的每一分神色。

他在看她,好像要将这三年的时光,全都看一遍。

晚晚只是在外面凝望着他,一句话都不曾开口与他交谈。

片刻后,楚行月看了看地上拖行的镣铐,眼中的无奈压过了那股沧桑的悲意。

“三年、九个月,又十七日。”

他低笑了一声,“这副模样,怎么就被你看到了啊。”

他的语气好像还是过去那般亲近而熟稔。

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从容有度的模样,三年多之前,他被她逼着坠入深涧时,唇角流出乌色的鲜血,也还是优雅而矜贵的风度。

三年之后,他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似乎与以往没什么不同。

晚晚却能看得出,他这三年,过得很不好。

过去,师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从头到脚,看上去再寻常的,也都精致而名贵,如今,却只能随意应付,衣服上连个纹饰都没有。

晚晚望着他,眼眸水润地过分,好像下一刻,就能汇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

上一次相见,还是生与死,这一次,他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好像还是过去那么好的师兄。

那时她的不留情面,到了今日,他对她也没有责怪,隔着木栏,眼眸温柔包容,她好像还拥有着世上最好的师兄。

晚晚咬紧唇瓣,忍住抽噎,眼中迅速汇聚大颗的眼泪。

楚行月怔了怔,立刻将和她之间最后的距离拉近,他的从容姿态这一瞬间悉数瓦解,慌乱抬起手想要触碰她、安慰她。

他抬起的手却蓦然悬在半空,没有落向她。

她就在门边,他可以握住她的手,也可以隔着木栏去拥抱她。

楚行月却看了眼自己的手,目光落在她宫装的凤纹上,神色间的苦意酸涩。

他只将自己的手握在她旁边的拿个木栏上,掌心隔着两个木栏相对。

楚行月低声哄着,语气是和三年前如出一辙的无奈和纵容,“曦曦,别哭啊,都是师兄的错。”

晚晚忍着哽咽,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终于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师兄,你就永远做曦曦的月亮,好不好?”

楚行月沉默了下,片刻后,他轻笑了出来,笑意中蕴含着的涩意难以遮掩,“曦曦啊。”

他想说的许多话凝滞在口中,最后,只低声道:“我也想的。”

他笑了出来,晚晚看得清他眼中的悲哀。

“曦曦,如果可以,我比谁都想要永远停留在三年前的那个早春。 ”

她刚刚答应他的求娶。

少年炽热的爱意能将一切烧化。

什么都还没有确定,他便欣喜若狂地在江南最大的酒楼宴请三日,他设想了许多种未来,兴奋地在书房中书写着传往上陵皇宫,他的姑母楚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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