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
吴承道,“竟然小瞧你爹,你如今跟余兄再学释义,学到哪里了?”
吴珍便说了《春秋》中一篇,吴承倚在床头,未尝稍加思索,开口便背了出来,背过半篇,又一句一句地讲起经义。他积年游宦,再讲经文之时,虽不比余相公旁征博引,但深入浅出,讲到晦涩处也清晰明了,更难得他丝毫不用翻书多看一眼。吴珍听着听着,原本的不忿也纷纷转作敬慕,不由惊叹道,“十来年了,爹爹竟然还把经书记得一字不差。”
吴承道,“当年读得很熟,自然记得清楚。”
吴珍没想到父亲会主动提起当年,吴承停了一停,又道,“当时你在外面喝酒回来,其实,别说甚么千日醉了,便是千年醉,万年醉,我也闻得出来,只因我之前也是此道中人。你外公去世的时候,我醉死在外面,我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娘也不会赶我。
“我连着两科落榜,也只有等到那个时候,才真的开始发狠读书。”
又怎么能记不清楚呢?萤雪点灯,朔风拂案,他是在一字一字地,剜去自己的曾经。
吴珍听得怔怔愣愣的,一撑床榻,突然扑进父亲怀里。吴承摸了摸他的头,顺着正读的经书引了一句话,道,“举凡父之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于邪。阿珍,你不要学我。”
吴珍哇的一声,哭了。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很快打起哭嗝。吴承正自感伤,忽然看见儿子扯着他的衣襟擤鼻涕。他怒道,“你娘刚给我做的衣裳,你这还叫我怎么穿?!”
“躺床上穿甚么衣服,一发脱了干净!”
“谁都跟你似的,天天裸睡?臭小子,你皮松了,做甚么——住手!”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