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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不过是春梦了无痕(2 / 3)

么敢向被侍奉者索求谦卑的怜悯和爱意,又怎么有资格得到被侍奉者宽容又慈悲的赏赐。他闭上眼睛,将头埋进义父的颈窝,痛苦的甜美总是如此煎熬,他将自己的全幅身心都交付于他的义父,他的生命,他的一切。而他身下那人只是闷哼一声,带着隐没的纵容,接受了他的全部。

岑伤从梦中惊醒,他坐起身,满被窝的麝香腥气和下身一片的湿漉漉黏糊糊提醒着他刚刚发生过的一切。他不敢出声,做贼心虚一般环顾四周,很好,夜色深沉,万籁俱寂,身边只有乐临川和另外两个新月卫绵长又均匀的呼吸声。

岑伤松了口气,他轻手轻脚地简单收拾好了自己,再拢好被子躺下,却是一时无眠。夜色如水,沉沉凉凉,岑伤沉默地仰躺着,满头白发披散了一地,好像他正躺在一片虚无的月光中。岑伤抬起眼睛,从帐篷的缝隙中注视着高高在上的小小的月亮,一小片月光从那道缝隙中漏了进来,在他的身边洒下一道透明又洁白的光柱。

岑伤放轻了呼吸,似乎鼻息也会惊扰这宁静的月光。它离他那么近,好像触手可及。

手指蜷了又蜷,终于忍不住轻轻探出,想要抚摸什么一样张开了指尖。银色的月光晶莹、透亮、洁白,手指在触及这抹皎洁的明光前堪堪停下,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阻拦了。

岑伤顺着这道月光抬起头来。

月上中天,明丽的月华洒下高远的天幕,将漆黑的夜空点缀成深深的蓝紫色。银白的月亮倒映在岑伤的瞳孔中,映衬出它背后高不可攀的天空。

明月皎皎,世间万物都被笼罩在一片银白色的清辉之中。岑伤躲在黑暗里痴痴地望着,望着月光洒落,万物沉寂如海。

一地霜雪。

太阳落下了,天上的银月开始散出淡淡清辉。意识的流速总比现实要快那么多,岑伤回过神来,看到点玉还在舞剑,剑柄上的幻月在月光下亮起晶晶莹莹的幻彩,那光芒是那么柔和,刺得岑伤双眼发痛。

他该愤怒的。

他该委屈的。

他该嫉妒的。

可是,可是义父——

岑伤的呼吸急促起来,干干的眼眶胀到发痛。隔着不算遥远的距离,隔着两从灌木几株植物,他近乎贪婪地用目光描摹着义父的身形,仿若沙漠里快要渴死的旅人,匍匐着,颤抖着,拼命地虔诚地向致命的毒泉举起干枯的双手。

高处的泉眼吝啬地渗出一滴钻石一样折射出七彩光芒的璀璨的水珠,旅人枯瘦的指尖因欣喜若狂而虚弱地战栗,奉若至宝般地接下一滴晶莹的滋润的清凉的露水。

半个月前。

彼时他刚接到端木珩的来信,前去禀报义父。车厢里干干净净,只有义父一个人在无聊地闭目养神。义父看起来心情很好,正闲散至极地斜靠在榻上哼着小曲,黑白相间的长发懒懒地垂在胸前,光泽浅润的嘴角微微挑起,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身下柔软的被褥。

那一刻岑伤只觉得自己简直成了不速之客,他不该擅自扰了义父难得的清静,可是端木长老的信必须送达。

他少见地踟躇了。

“嗯?”月泉淮察觉到了熟悉的义子的气息,他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眼角一抹绯红慵懒又妩媚:“有事么?”

“义父,端木长老的信。”岑伤的心跳在那一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他强行按下自己的异样,像往常一样毕恭毕敬地走进去,将信件奉到义父的面前。

“哦?”月泉淮支起身子,一手随意地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一手接过岑伤递来的信。他垂眸默不作声地着,长长的发丝遮去半截他漂亮到妖异的眉眼。

岑伤不敢多看,只是要他和以前一样一言不发地低头,却也是不甘。

于是他的目光落到了义父执着信纸的手上。

修长、白皙、漂亮,如玉一样,竟将那上好的宣纸都衬得微微发黄了。

多漂亮的手。

岑伤盯着那只手,盯得出了神。

“端木珩已经将一切准备就绪了。”义父闲散又慵倦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那只手一收,将信纸握进手心里,岑伤慌忙低头,恭敬地聆听义父的吩咐:“他们已经将路上的虫子全部打扫干净——还有多久到黑山林海?”

“回禀义父,还有二十余日的路程。”他恭敬地回应。

月泉淮已经懒洋洋地斜斜躺下了,单手支头,姿态闲适又随意:“你知道该怎么安排。”

岑伤当然知道该怎么安排,眼见月泉淮已经闭上眼睛再次哼起了小曲,便无声地一躬身,恭恭敬敬向外退去。

“端木珩——”月泉淮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了,岑伤急忙停住脚步,毕恭毕敬地等着义父接下来的话。

“——这次做得不错。”月泉淮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那双勾人的凤眸里含着思索,慢吞吞地落到岑伤的身上,将他的浑身上下扫视了一个来回。

感受到义父正在用目光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岑伤几乎又要按捺不住自己的心跳,他强逼着自己站好,将脑子里的那些东西全部扔了出去。

义父面前,不得失礼。

他警告自己。

月泉淮单手支颐,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自己这个得力又懂事的义子片刻,勾人的凤眸眨了眨,唇角一挑。

“不错,”

义父的声音轻佻而懒散,岑伤敏锐地品出其中淡淡的笑意,他还来不及去探究义父的情绪来源,便听见自己的名字被义父以同样的语气轻飘飘地吐出唇齿。

“岑伤。”

竟是难得夸赞。

岑伤陡然意识到义父说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巨大惊喜将他差点砸得头晕转向,岑伤的呼吸一时急促得让他说不出话,他几乎是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掩住眼中的惊喜与狂热,恭敬地向义父行礼道谢。

“多谢义父……”

“义父!”回忆与现实中的呼唤叠在一处,过于清脆的嗓音和周围低低的轻呼拉回了岑伤的神智,他抬眼望去,只见点玉手持燃火的长剑,扭头惊喜地看向月泉淮:“义父,真的成了!”

“哦?”月泉淮饶有兴致地眉梢一扬,满含兴味地望着点玉手中被火焰包裹的长剑:“以内力化作实体火焰覆盖在剑上么?有意思……不过,剑身如何?”

点玉挽了个剑花,手腕一甩,长剑上的火焰瞬间熄灭。他抬起月凌霄,只见剑刃锋锐依旧,寒光四射,在明丽的月光下清寒夺目,如冰如月。

“嗯……有点意思。”月泉淮语气玩味,唇角微扬,他盯着点玉手中的月凌霄,伸手向旁一抓一收,旁边新月卫的腰间长剑便飞进他的手中。月泉淮挽了个剑花,漂亮的眉眼骤然一厉,寒光一闪,一剑直奔点玉飞刺而来。

点玉猝不及防,如此之近的距离下他只来得及用剑勉强护住周身关键部位,面对面地硬吃了月泉淮一击。双剑相击,一记铿然脆鸣漫天回响,火花四溅,点亮月泉淮兴致勃勃的眉眼,也照亮点玉茫然又惊慌的眼眸。

“轰”地一声,点玉飞了出去,与岑伤擦肩而过,后背重重撞上高大的古树。他滑落于地费力地喘息着,努力地想要用月凌霄撑着自己站起来,却也只是勉勉强强地坐起身,呼吸紊乱不已。

岑伤迈步走了过来。

他弯下腰,不动声色地掰开点玉的手指,从他手中拿起毫发无伤的月凌霄,目光迅速地一扫而过,转身恭敬地将其递到姗姗来迟的月泉淮面前:“义父,剑身完好,没有裂纹。”

月泉淮单手负于身后,微微歪了头,目光噙着几分笑意,从头至尾地扫过锋寒清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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